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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枫策马穿过贯穿洛阳的直道,道路两旁蹲伏着许多陌生的脸,睁着一双双暗灰色的眼睛,像干渴的鱼目。
楚枫忽然觉得他们的眼神很可怕,盯着自己仿佛盯着砧板上的肉,或许他们并没有故意盯他,只是没有力气活动眼珠,眼神显得呆滞罢了。
自开春以来,洛阳来了很多陌生人,都是从扶风逃过来的难民,最远的竟来自北地、安定一带,凉州西北一带战事不断,羌族和汉家频起刀兵,能逃的都往东南跑,不能逃的或者饿死家园,或者死于兵祸之中。
旬年之间,凉州民力几乎凋零,战火蔓延至雍州三辅一带,战火一番番烧过,昔日繁华锦绣的中原地区已是白骨堆砌,人烟罕至,战争已成为这个年代阴魂不散的宿命。
避乱的难民里有小孩,瘦瘦的小脸,干干的胳膊腿脚,像用两片门板夹住了,一身皮肉全凹在骨头里。
楚枫眉头紧蹙,娴熟地从袖中掏出一串五铢钱,凌空一扔,准确地掉落在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怀中。
那母亲楞楞看了他一眼,瘦脱形的脸撮成了尖锥,下巴挪了一下,哆嗦着手在怀中摸,指头不停地擦来擦去,好不容易挤出比哭还悲酸的笑,用堵塞的鼻音说:“谢谢,谢谢将军!”
楚枫看不下去了,鼻子酸胀得难受,他猛地扭过头,怕自己再多看一眼,眼泪便要不由分说涌出来。
“驾!”他迅速策马掠过他们,那些苍白的人影飞快从眼角消失,仿佛一群已死的亡魂。
洛阳的天空狭小而惨白,像一桶忽然泼洒的水,冲冲荡荡没有尽头。
楚枫忽然不喜欢洛阳的天空了,他觉得太单调太惨淡,像没有表情的一张脸,苍白而丑陋,天尽头的地平线也太直,是乏味的人生轮廓。
他在洛阳安静的街道上驰骋,不知不觉跑到了永福巷,蔡邕府邸,角门“嘎吱”一声开了,蔡琰似春暖花开的一株牡丹,泼辣辣的盛开,既鲜活又水润。
楚枫吓了一大跳,急忙勒住缰绳:“昭姬,你想吓死我不成!”
“兄长,你干什么去?你已经一个月没来了”蔡琰“咯吱咯吱”笑起来。
楚枫翻身下马:“军中事多,不像你,明年就要嫁人了。”
蔡琰明年就到了及笄之年,按照约定,她成年后,河东卫仲道就会来娶她,不知为什么,楚枫每每想到此处,胸腹仿佛遭受重击,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据历史记载,蔡琰嫁给河东卫仲道后,次年卫仲道便亡故了,二人又没有子嗣,于是蔡琰被蔡邕接回家里。
兴平二年,中原先后有董卓、李傕等作乱关中,匈奴趁机劫掠,蔡琰被匈奴左贤王掳走,蔡琰在北方生活了有十二年之久,并生下两个儿子。
想到此处,他痛如刀绞,目光飘向蔡琰,吟道:“锺情怕到相思路,盼长堤,草尽红心。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难寻。”
蔡琰楞了一下,脸瞬间红了起来:“兄长…”
楚枫正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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