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原因是,李局还有一小女没有就业,在他卸任后,失去权力的双手已无力将小女推到理想的单位,鉴于此,走下领导岗位的他,会像我们这些无职无权又无山可靠的平民百姓一样,加入到用银子开路的行列,而这银子从何而来?”明海江用凝重的目光望着武新章,“只有从当下有求于他的人们身上搜刮而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局会敲你们俩人的竹杠一点也不为过!”
听明海江的描述,武新章只觉得后背嗖嗖地冒着冷汗,他不明白,这些听上去只有从官场小说里读到的语句,怎么会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边!?
“武兄,以上的分析只是对你们俩不利,你与谢晓柔相比,还有一个更为不利的因素!”
“奥?!这次分配到林业局的四位大学生各自的优势,王迎波挨个与我分析过,我与谢晓柔相比点还被,听起来新鲜!”武新章面露一丝苦涩的笑意,“说吧,大不了我去乡镇,再大不了回家务农总可以了吧!?”
“武兄,你不要说那些泄气的话,说实在的,如果没有王主任的出手相帮,你去乡林管站上班是确定无疑的事!据我了解,谢晓柔的老爸谢玉清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与李局拉上了关系,虽说谢晓柔也是昨天报的到,但在这之前,谢玉清到李局家里不下三次,这边谢玉清紧锣密鼓地跑动,在你按兵不动的情况下,试想去乡镇上班是不是非你莫属?”
“你是说谢玉清已经和李局拉上了关系?”武新章紧张地问。
“对!”明海江干脆地回答。
“既然如此,我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何用?”
“不到最后时刻,谁也无法知晓结果是什么!”明海江宽慰道,“巧就巧在你们俩人都没有深厚的社会背景,也就是靠山,相同之处都是试图用银子开路!”
“谢玉清是小本生意起家,即使拥有万贯家财,未必肯大把大把地向外散银子!”
“扔多少银子可不是由他说了算!具体送出多少银子才能将小女安顿好,是由李局的胃口决定的!你一定懂得这样一句话,看人下菜碟儿,意思是说根据对方身份的高低决定招待的规格!这一条同样适用于李局与你们俩!当从一个穷人的身上获取一两银子和从一个富人身上获取一百两银子,其难易程度相当时,吊起你胃口的是穷人还是富人!?”
“当然是富人!”
“李局也是如此想的!”
武新章不解地说:“一个因收废品起家的人,其财富积累的过程充满了艰辛,面对渗透自己心血的每一两银子,他花起来会大手大脚?”
“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在我们这巴掌大的县城,谢玉清虽然被称作小财主或富翁,但是在支配银两的细节上,一定比常人更加谨慎甚至于吝啬,即使为了女儿的前程,谢玉清也不会变成出手大方的人!但是,王主任不这样认为,要说他的脑筋转的就是比我俩快!当我说出最近看见谢玉清频繁出入李局家中时,王主任悟出如下结论:李局暂时没有给谢玉清明确的答复,之所以如此,原因有两个,一,谢玉清揣着明白装糊涂,自以为与李局拉上关系就大功告成,天真地认为,李局会不计报酬为他做义务劳动!再有一种可能,谢玉清向李局暗示或明说的银两数目远未达到李局心目中划定的上限!
官场之上,有时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会将一件看似困难的事情搞定,但前提是前期工作必须做到位,这到位吗!有两层意思,银子到位、权力触角的力度到位!王主任分析,谢玉清只所以像热锅上的蚂蚁紧赶着往李局家中跑,正是因为他心里没底,更准确地说李局没有给他交实底!从谢玉清躁动的迹象中可以看出,他富有的身份像一剂开胃的良药将李局的胃口调理的异常活跃,李局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谢玉清身价背后的那堆烁烁放光的银子,他不急于吃下的理由是因为他觉得还不是时候!李局的哪句‘再研究研究’的口头禅此时正在谢玉清的身上发挥作用,在销蚀谢玉清自信心的同时,驱使他继续增加李局目光里那堆银子的分量!当我提议送七至八千元时,王主任果断的决定,送一个整数!”
“高!实在是高!听着明海江针针见血的分析,武新章紧张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他伸出右手拇指言道:“精辟!就凭这一点,我该喊你一声老兄!莫怪我说的难听,但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绝无贬低之意,据我所知,社会上对你们的称谓除了小棉袄一说外,还有诸如领导肚里的蛔虫、心腹------,能够成为领导的心腹或腹中蛔虫,其智商绝不低于所伺候的领导!来,让我敬你一杯!”
听着武新章并无恶意的解释,明海江会心地笑出了声,“过奖过奖!跟领导时间长了自然学上!惭愧地说,我是永远钻不出领导肚里的那条小虫,而王主任一旦挣破领导的肚皮,可就变成了一条大虫!”
听得出明海江将自己与王迎波对比的同时,其内心深处藏着沉重的自卑感。
武新章不知如何去安慰他,只好提议商量晚上如何将银子送出去,“白白地将银子送人实在于心不忍,继续让它待在兜里心里又不踏实,要说人活到这份上也称得上一种悲哀吧!?”武新章用力拍了拍两个鼓鼓的裤兜。
明海江却不以为然,“但凡对自己的未来有点想法的人总是要经过这样一个过程,现在受点委屈不叫委屈,可怕的是一辈子受委屈!”
“长到二十几岁还是头一次给人送礼,如何送呢?总不能将两摞银子搁在一起往李局家中的茶几上‘啪’的一放,说声请李局帮忙将我安排在局里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