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李存勖别无他法，只能再把二哥收回系统空间。

    “义兄，二哥的模样你也见了，虽毫发无损却记忆错乱执念颇深，根本无法正常生活。我放心不下，只能暂时用仙法带着二哥随身行动。”

    李嗣昭没有失望，反而咧着嘴角笑得慈祥，粗糙的大手轻轻摸了摸李存勖的头顶，揉乱了那头红发，柔声道：

    “三郎，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二郎能活着，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惊喜。

    至于失忆，他至少还记得自己是沙陀男儿，挂念刚出生的你。”

    李存勖点了点头，垂眸的瞬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一直以为哥哥们不再认同自己，也不再喜爱孤僻寡言的自己。

    却没想到，二哥哪怕失忆依旧记得三郎，哪怕只是十多年前的那份记忆，也成了一份至死难忘的执念。

    或许是二哥“死”前，自己化身狐妖曾去救过他，他记在心上，复生后最挂念的也成了自己。

    李嗣昭见李存勖埋首不语，以为他还在自责，便继续安慰道：

    “二郎依旧是二郎，这就够了，三郎且放宽心吧。”

    “我明白的，义兄。”

    李存勖的声音有些发闷，抬起头来，冰蓝色的眼眸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古井无波。

    他不是孩子了，该独当一面，为家人为梦想而继续前行。

    李存勖突然想起朱温因援军而撤军，这正是退敌的好机会。

    郓州被葛从周打下，兖州岌岌可危，但朱温撤军，葛从周孤军作战，必定没有先前那般得心应手战无不克。

    只需利用这次机会，让魏州军和他们的沙陀军联合，定能打败葛从周，遏制朱温在东北面的势力发展。

    这样想着，他主动开口提出：

    “义兄，我利用仙法说服罗弘信及其子罗绍威背叛朱温，并拥立我为新任魏傅节度使，我们趁机和罗家父子联合共退兖郓敌军。”

    “三郎竟当上了魏傅节度使？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说着，李嗣昭又皱起眉来。

    “可朱温势力怎能轻易剔除，恐怕不会甘心啊。”

    “义兄有所不知，朱温前不久刚刚撤军欲回汴州老巢。”

    李存勖说道。

    李嗣昭惊奇道：“朱温撤军回汴州？怎么会，他怎会轻易放弃到手的肥肉，会不会有诈……”

    李存勖想了想，的确可能有诈，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不过机会难得，他可以利用小火狐的身份，随时观察敌情，没必要因此放弃这个扩张势力的机会。

    “义兄，亚子潜伏在敌营，情况若有变会几时来通知您，您先试着和魏州联合，攻下郓州。葛从周的军队主力想必在兖州城，郓州守军不会太多，趁机先夺回一城，再见机行事。”

    李嗣昭听李存勖竟潜伏敌营，心中担忧，急声道：

    “三郎为何会在敌营，可千万小心不要暴露！”

    李存勖望了眼天际，见远方出现了丝丝曙光，不敢再耽搁，连忙说道：

    “请原谅亚子自作主张，可事已至此，若非亚子‘鲁莽’这一回，也不可能救回二哥。义兄你就放心吧，万一遇到危险，亚子自有仙法可脱身。”

    李嗣昭为人憨厚老实，没太多想法，听李存勖说的有理有据，便不再强留。

    “为兄会按你说的和罗弘信联络，趁葛从周不备，一同攻克郓州。

    三郎身在敌营定要保重，情势有变，先保命要紧。”

    李存勖郑重地点下头，冰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坚定地光。

    “义兄放心，三郎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有分寸。”

    风吹云散，月光铺洒在前行的归途。

    他与将士亲人依依惜别，策马离去，待走远后变回了小火狐，打开搜寻，顺着那抹绿光找到了朱友恭扎营之处。

    黎明将近，一只鸣蝉在树叶上喧闹不止。

    只见朱友恭依旧背靠大树，半坐着闭目养神，一动未动，和他离开前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李存勖松了口气，甩动两条火红的尾巴，动作轻缓躺到了他的身侧。

    宛如一只乖顺的宠物狐狸，一声不吭，随主人一同在野外歇息，静待天明。

    蝉鸣戛然而止，耳旁风吹草动，朱友恭站了起来。

    李存勖不再装睡，赶忙睁开狭长的狐狸眼。

    只见朱友恭果然睡醒起身，竟低着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

    深黑的长眸仿佛无光的苍渊，与之对视的瞬间，李存勖竟没由来地心悸一刹，惊得尾巴高高竖起。

    “嘤嘤嘤！”

    ——不对劲，他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两个眼睛一个嘴巴，还是那个样子啊。】

    小黄鸡不明所以。

    李存勖眯起眼，警惕地和朱友恭对视着。

    他的直觉不会错，朱友恭周身的气势十分强大，与往常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那眼神，有股说不出的深沉凝重。

    仿佛是一具棺材里诈尸的老者，乍看一眼死气沉沉，细看之后，仿佛堕入无底之洞，神秘莫测。

    沉默了许久后，蝉鸣声再次响起，明月高挂，清冷的光落在眼眸中，点亮了那片死寂的深潭。

    “狐妖。”

    朱友恭终于开口了，嗓音低沉，语速缓慢，似乎很久没说话有些生疏。

    李存勖下意识退后一步，警惕地盯着他。

    “不，你是人类。”

    他接着说道。

    “变成人形吧，不然我们可没法交流。”

    李存勖思忖了片刻，用爪子在地上写出了一行字。

    [君可知自己是谁？为何异于往常]

    只见朱友恭露出浅笑，眼中的月光忽明忽暗，变幻莫测。

    他眼中露出一抹自嘲，轻描淡写地笑道：

    “我姓李，在家排行第二，逝去两百余年，恐怕已经没人记得我了。”

    李存勖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太宗突然恢复前世记忆了？

    姓李，排行第二，两百年前的人物，不就是李二嘛。

    他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顿时惊喜交加，迫不及待地打开系统面板，切换了人身状态。

    一阵短暂的特效光之后，李存勖变成了人身，穿着那件低调的墨绿色圆领袍，红发随风飘扬如烈火燃烧，目若朗星，泛着冰蓝色的光，徒增一分妖异。

    他面容冷峻，稚嫩的声音却万分急切，问道：

    “您可是太宗李世民？”

    他一时情急，直接说出了李世民的全名，刚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可也来不及了，只好无措地垂下眸，不敢细看面前之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