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理健康部

吐舌头的样子很可爱，让人情不自禁在她面前放松下来。但顾南明怀疑她最后那样做是故意的，她向你暴露自己的“缺点”就是一种心理暗示：我对你坦诚，你也要对我坦诚。

    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插科打诨也好，开玩笑也好，她似乎就在有意无意地引导他进入一个松懈和信任的心态。

    顾南明心里有一根弦骤然绷了起来，公孙玥没有恶意，但他害怕自己一旦松懈下来会不知不觉吐露一些事情，他并不是林雀以为那样的“巢城人”，他是一个穿越者，而这是没法解释的一个秘密。但他表面上不动神色，顺从地深呼吸一口，道：“好。”

    公孙玥关上门，在他床的对面搬来一张椅子坐下，手上拿着笔记本和笔。她打开一个音响，放出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但那并不是任何一种音乐，而仅仅是一种自然、柔和的白噪音。

    “那让我们开始吧。”

    公孙玥提起笔，将手中的笔记本摊开：“你说自己做了个噩梦对吗？能向我描述一下梦境中的情况吗？”

    顾南明想了想：“我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那时候，我觉得我一直是醒着的，失眠了，然后......”他将梦境的大致情况又重新复述了一遍，公孙玥一边听，一边往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东西，不时和边上的林雀进行一下眼神交流。待顾南明说完之后，她又问：“林雀救你的那一次，你是怎么遇到这个怪物的，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这个问题稍微有点难回答，因为他是莫名其妙穿越过来，然后遇到那个怪物的......他必须编造一个开头，但公孙玥正看着他，目光中似乎带着洞悉一切的通透，顾南明很担心自己被看出来，公孙玥说过，他头上这个东西就是用来测谎的......

    这么一想，背后已经开始出汗了。顾南明暗叫一声不好，表面上仍维持着镇定，露出回忆的思索的样子，道：“那天......我一醒来......”

    七分真三分假，唯独隐瞒了自己穿越的事情，他说着说着便镇定起来，心里已经在催眠自己，将自己代入到无辜受害者的角色中去......他确实很无辜好吗。

    公孙玥只是听着他说，不时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什么问题来。

    “住院这段时间，有没有产生过什么幻觉，或者幻听？”

    “没有。”

    “那非常好，我们或许可以对情况乐观一点。”公孙玥冲他笑了笑，道：“接下来我们假设一种情景......”

    背景中持续着柔和的白噪音，稍不注意就会让人忽略过去。但时间长了，会渐渐觉得那声音有种润物细无声的魔力，像是融进了你的思维中，融入血液里，穿透你的整个思维，精神也随之抵达一个非常抽离无我的境界。顾南明略微恍惚了一下，但是马上绷住，听公孙玥道：

    “假设，那天林雀没来得及救你。现在你要死了，你心里在想的是什么？两秒钟以内回答我，二，一。”

    顾南明张了张嘴：“......遗憾。”

    这又是非常难的一个问题，回忆一下子涌上来，但他必须小心地过滤掉所有可能暴露自己穿越者身份的东西，最后给出的答案也非常笼统。公孙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追问道：“一秒内回答我：遗憾的是什么？”

    “......有好多没做完的事。”

    顾南明有些不安，一秒的时间太短，他的回答已经侧面暴露出了自己心中的戒备，任何心理测试要求的都是受试者用潜意识做出反应，他这样子测试就没法进行下去了，那接下来会怎么样呢？说起来这个测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样问问真的能找出他精神层面的问题吗？

    公孙玥翘起二郎腿，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皱起，然后和林雀交换了一下眼神。她叹了一口气，道：“这样吧，顾同学，我们换个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