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哭都难看地多谢陛下、多谢太子殿下。
然后,满朝堂都是赞颂齐晟仁厚的声音。
说实话,齐晟有点慌。
俗话说,天无二日,人无二主。
天子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呢,朝臣就这样奉承太子,真的很容易戳了天子的肺管子。
齐晟绝对有理由怀疑,这些人里,绝对有趁机整他的存在。
下朝之后,齐晟跟着齐覃来到含光殿的内殿。
“感觉如何?”齐覃笑着问。
齐晟实话实说:“不太好。朝中诸公不愧是十年寒窗读出来的,那心眼真是比蜂窝都密。
齐覃哈哈笑了一阵,正色道:“这才只是开始呢。”
外人只看到了做天子的风光,却不理解其中的艰险。
朝臣与天子,虽然是从属的关系,却也是天然对立的关系。
天子一心想要大权在握,而朝臣则一直想要天子垂拱而治。
为什么一种新的政策,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是好事,真正施行却还是困难重重?
还不是因为牵扯到了君臣双方的博弈?
可以说,朝廷每推出一项新的政策,都是各方面相互妥协的结果。
齐覃认真地把这些经验传授给齐晟,末了,问道:“对此,你有什么感想?”
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前太子现成王齐桓。
齐桓的回答支支吾吾,并没有什么重点,显然是心里没有章法,让齐覃很不满意。
对于齐晟的回答,齐覃还是很期待的。
可是,他却想不到,齐晟竟然能光棍成这样!
“没啥特别的想法。”齐晟嗝都不打一个,“要臣看,这帮人都是闲的。”
可不就是闲的吗?
刚开国那会子,怎么没有这么多屁事?
除了开国皇帝威望高之外,还不是因为那时候大家都穷,当官的都不能把绸缎当日常衣物穿。
那时候,大家想的都是提升生活水平,哪有功夫想这些有的没的?
对于齐晟的观点,齐覃沉默了许久,却也不得不承认:好有道理呀!
只是……
“如今毕竟不是刚开国的时候了,你总不能无缘无故,就把他们的家产全都罚没了。”
“陛下,”齐晟惊恐地瞪大了眼,“您怎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齐覃:“…………”
——???
齐晟道:“诸位大人为了咱们老齐家的江山兢兢业业,怎么能无缘无故就罚没他们的家产呢?”
齐晟表示:这种事情,当然是得有缘有故了。
——反正说来说去,你就是要罚没人家的家产了?
齐覃颇觉无语。
看见他的神色,齐晟赶紧替自己澄清,“您误会了,臣没想着要罚没他们的家产。不但不罚,还要给他们发钱。”
就今日在朝堂上那几个,嘴里说的义正言辞,其实心里有几分是为了挑这个时候拿捏一下新储君,又有几分是因着眼红利润大,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如果把他们都绑到一条船上,让他们都成为既得利益者。
那谁还会瞎比比?
不过,这个得等到海运了。
玻璃他准备做成自己的私产,因为玻璃这种东西,成本低,产出大,只用来做奢侈品,并不能将之利益最大化。
薄利多销的东西,不能给朝廷做。
因为几乎没有油水可贪,掌管这一项的人若是存了谋私的心,就很容易弄出亏空,为国库增加负担。
相对来说,纺织业的前景更大。
无论是绫罗绸缎还是毛尼制品,前景都比玻璃好。
因为这些东西都能做出口,而玻璃这种东西,别的国家也有自己的生产线。
而且,人家自己造出的东西,更附和他们自己的审美。
所以,纺织业是要归入国库的,无论是天子还是户部,都不会愿意让别人参与进来分果子的。
就目前来说,大晋除了盐铁茶,就只有这两个大头,都不可能让朝臣参与分一杯羹。
所以,齐晟想要把他们绑到一条船上,就得有一个新兴的事物,联合他们,组建一个新兴的利益团体。
至于如何预防这个利益团体在日后做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势,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就想那些,未免为时过早。
这些东西,齐晟只是有一个初步的想法,想要做成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
所以,他也就没有在齐覃面前说出来,以免齐覃多操心。
现在,齐覃的确是不用操太多的心。
因为…………
“这是昨日新送上来的折子,你还坐那里,接着批吧。”
齐覃指了指御阶下的桌案,桌案上堆满了红皮、蓝皮或黑皮的奏折。
虽然齐晟才刚做上储君之位,但齐覃指使他代批奏折却已经很熟练了。
当然,这又是齐晟因为“不谨慎”而落了把柄在他手里之后,被他借机踹过去的政务。
为了把握这个度,齐晟也真是煞费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