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顾容心想:“这是终于想通了我不会再害他了?啧,看来不要脸皮拉着小主角沟通师徒感情还是有用的。”
师徒两人坐得挺近,一个撑着头胡思乱想,一个正襟危坐练着字。
半个时辰后,知白堂的弟子慢悠悠地过来了,看到早已经到了的圣君连忙落座。
很快,慢了两个时辰的楼不归终于背着个小背篓来上“早课”了。
众位弟子都是吃了午饭过来的,楼不归一来,起身行礼。
“师叔午好。”
楼不归将小背篓放在讲课的书案上,含糊着说:“晨安。”
沈顾容:“……”
楼不归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进了知白堂看都不看别人,将小背篓中的药草小心翼翼拿出来摆放到书案上,慢吞吞地说:“今日我们来学摄魂草。”
离索坐在首排,闻言柔声提醒:“师叔啊,掌教不让您教我们毒草。”
楼不归好像没听到,依然自顾自地讲解:“摄魂草茎枝碧绿,主枝有十根分枝,一滴入药可让筑基以下的修士顷刻毙命。”
他说着,将摄魂草揪下一根分枝,垂着眸就要往嘴里塞。
离索显然对这种情况和他师尊一样驾轻就熟,手疾一把把药草夺了下来,温温柔柔地说:“师叔,您讲解就行,不必亲身试药。”
楼不归“啊”了一声,茫然地说:“我已是金丹,就算试了药也不会殒命,只会失魂片刻。”
离索笑容险些维持不下去,修士最忌魂魄离体,哪怕失魂一会都能出大乱子,更何况片刻。
离索叹了一口气,说:“师叔还是先讲解吧。”
楼不归大概也知道不妥,他一看到药就想要往嘴里塞的臭毛病一时半会改不了,非得有人阻止了才行。
他点点头,将摄魂草收了后,继续讲解第二棵毒草。
等到讲解完了所有毒药,他才反应过来:“啊,那你们不要告诉师兄我教你们毒草了。”
离索:“……”
离索说:“好。”
众弟子十分喜欢这个不用早起上早课的师叔,格外听他的话,能替他遮掩就尽力遮掩:“是,师叔。”
一节毒草课下来,已经是午后了。
沈顾容对楼不归的摄魂草有些兴趣,下了早课走过去为他整理草药。
楼不归抬头看了看他,左歪歪头右歪歪头,好一会才认出他。
“啊,十一。”
沈顾容悄无声息偷了他一棵摄魂草:“师兄讲课很好,十一受教了。”
若是摄魂草可以让金丹期的修士离魂片刻,那让他移魂应当也是可以的。
沈顾容很想知道,他的魂魄入了这个壳子,沈奉雪又去哪里了?
当他的魂魄离开时,这具身体又会如何?
楼不归不知道有没有听懂这个夸赞,他垂下头继续整理药草,扫了一眼后突然说:“少了一棵。”
沈顾容:“……”
眼神这么好的吗?
沈顾容正要找理由溜,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震天的声响。
“妖族雪满妆!特来离人峰求亲!”
还没完全离开的弟子面面相觑,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
离人峰有界灵碑,外人无法擅自进来,而回荡在山间的声音应当是用秘术传过来的,声音一波又一波,仿佛涟漪似的回荡在整个离人峰。
沈顾容沉思,这雪满妆是谁啊,这架势看起来挺嚣张。
他问楼不归:“我们离人峰还有女修吗?”
楼不归还在说:“我的药少了,十一,你看到谁偷了我的药吗?——我的剑呢?”
沈顾容有些心虚,有心想要还回去却又不敢在楼不归眼皮子底下动作,省得被砍。
他干咳一声起身,跟着其他弟子出去看好戏。
蔚蓝天幕,一只白鹤展翅而飞,缓慢停在了玉絮山的半山腰。
奚孤行正在练剑,看到白鹤过来,微微蹙眉:“沈十一又怎么了?”
话音刚落,雪满妆的声音已经传到了玉絮山。
“妖族雪满妆!特来离人峰求亲!”
奚孤行脸立刻就绿了。
他冷冷道:“他前几年被沈十一打的伤养好了?”
白鹤道:“看起来已经无恙,现在正在界灵碑处等着。”
奚孤行嗤笑一声:“去告诉他,沈奉雪已经闭关,没时间同他比试,更不会答应和他合籍,让他早点滚。”
白鹤有些迟疑。
奚孤行:“怎么?”
白鹤讷讷道:“可是圣君已经前去了界灵碑。”
奚孤行:“……”
沈奉雪……这是终于同意和那只小红鸟合籍了?!
他眉头紧皱,急喘了几口气,猛地张开眼睛,清醒了。
沈顾容见他满脸惊恐,正要安慰他:“别……”
他还没说完,牧谪一声惨叫,恐惧地一脚踹在沈顾容腰腹,踉跄着滚到一边,眸光涣散地躲在了书案下方。
沈顾容:“……”
丧良心的小崽子,白救你了!
沈顾容差点被这小子没轻没重的一脚蹬吐血,头一次产生了“修道者全都如沈奉雪这般废物吗”的念头。
就这还半步成圣第一人?
沈顾容很费解。
姓沈的废物刚艰难起身,一旁的书案下突然出来一阵灵力波动。
沈顾容本能感知,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牧谪突破炼气期了。
这是极其匪夷所思的事,奚孤行曾经对沈顾容说过,牧谪只是凡人,灵脉几近于无,哪怕再多的灵物堆砌,终极一生也难以入道。
而现在,他险些被厉鬼夺舍,本该元气大伤之际,竟然毫无征兆地突破了。
在整个三界九州,以六岁之龄步入炼气期的,更是寥若晨星。
回想起书中的剧情,牧谪也是被虞星河用灵力打了一击才觉醒了灵脉,现在误打误撞被奚孤行打了一掌,竟然将多年后的剧情给打提前了。
“不愧是天选之人。”沈顾容只能这般感慨。
因为离索的离去,知白堂的结界已经消散,外面的弟子忙蜂拥过来。
还没进来,就扫见一身青衫的沈顾容抱着牧谪缓慢走出,整个知白堂中一片废墟,地上还有不知是谁的血,极其扎眼。
虞星河踉踉跄跄跑过去,满脸泪痕:“师尊!牧、牧谪怎么样了?”
沈顾容低眸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大碍,不必担心。”
虞星河对沈顾容本能信任,看到他怀里的牧谪已经沉睡,好像没什么伤痕,这才放下心来,胡乱地擦了擦眼泪。
沈顾容快步走出知白堂,一旁围着的弟子不敢挡他的路,忙散开目送他离开。
等到沈顾容离开后,有弟子小声道:“圣君……身上是有个脚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