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毫无防备的犄角男一声闷哼,竖直的童孔,瞬间紧缩成一道细缝。
他本能般地一个闪现,移动到几十米开外。
可中年男丝毫不给他脱身的机会,随身而上,瞬息间紧跟到犄角男跟前,手中一道雷电,带着恐惧的火红色电弧,直接贴脸攻向犄角男的面门。
轰!
一声巨响,犄角男身前出现一道石壁,中年男的雷霆一击,击碎了犄角男的防御,石块飞溅的同时,一团灰粉从石壁中散落出来。
中年男快步冲过粉末,再四周一看,偌大的工厂里,却已然没了犄角男的踪影。
“唉……”知道【天玑】本事的中年男,轻轻一叹,直接放弃了追击。
而且外面是中州禁行区,这个时间追出去,也太危险了。他可不是半怪,贸然闯入禁区,很容易就会被漫山遍野的怪物弄死的……
工厂外半公里处,代号天玑的犄角男捂着伤口,在中州的旷野中埋头狂奔。澹红色的月光下,他额头上的犄角越长越长,脸上逐渐露出片片青鳞,身后的尾巴也完全暴露出来。随着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他逐渐逐渐,开始手脚并用,口中喘着粗气,听起来彷佛野兽的怒吼。
原来中年人说的要顺路杀的人,并不是徐泰来,而是他!他早就该想到的,刺杀赵九州这样的人物,不管成败,动手的人都不可能有命留下来。
死无对证,才最保险。
他原以为自己躲开人类社会,躲开一切事情,就是找到自己人生的归宿了。
可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连屠龙会都想要他的命。
他抓狂地想要杀人,但又不知道该杀谁去,中州禁行区边缘的密林里,天玑紧紧按着自己的伤口,无可宣泄地,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啊……啊——!”
……
“啊——!我草泥马!”
赵九州从苟命空间里探出头,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戒指的【夜间保命】次数,就被比绝户网还紧密交织的激光给消耗掉一次,瞬间就缩回苟命空间,发出抓狂的大叫。
戒指的7次保命机会,分给了家里的三个宝贝三次,他自己手头就剩4回。但眼下这个情况,别说四条命,就是四百条也根本不够用。
天晓得外面的激光网,到底能支持释放多久。
反正只要超过三分钟,他出了苟命空间,铁定得特么完蛋。
赵九州看着眼前的倒数计时,第一反应,居然想到了那招【天地同寿】——实在不行,要不拉全世界垫背,大家要死一起死。念头一起,手里瞬间多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上一个红色的按钮。
按钮下面,写着“本书太监”四个大字。
赵九州的眼珠子,缓缓瞪得滚圆。
卧尼玛……
这几个意思?!
……
“你这是什么意思?”
飞速行驶的前半截列车包厢内,徐泰来沉声问身后的女人。女人紧紧地缠着他,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一双手,慢慢往他的衣服里伸,耳朵后面的徐家烙印,闪烁的频率越来越高。
徐泰来只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在猎魔师面前丝毫没有任何抵抗力可言,更不用说他年纪也大了,五十出头的人,多年来养尊处优,就算双方都不是猎魔师,他也不是身后这个常年健身的年轻女人的对手。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几条黑色的丝线,正从女人的烙印中伸出,向着她的全身蔓延开去。
女人的童孔,逐渐扩大,慢慢占据眼白的部位。
伸进徐泰来怀里的手,也越来越冰冷……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我要你啊……”
她向徐泰来吐着气,“仇晓天不会回来了,我们都已经说好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徐泰来的怀里,忽然却冒出一团火光。
“啊!”女人一声尖叫,将着了火的手,从徐泰来怀里抽出来。
徐泰来转过头,看到女人面目的瞬间,目瞪口呆。
变异了?
她居然变异了?!
“盟主!”车厢门外,李太虎倏然一脚踢进房门,一把将徐泰来从房门口拉到过道。
徐泰来又惊又喜,指着跟了自己八年的贴身侍卫,紧张得话都差点说不出来,“她!她她!”
“死!”李太虎一道剑气划过,从女人的身体中线穿过。
变异中的女人,瞬间裂开两半,瞪大着两只眼睛,一左一右,倒了下去。
“呕……”看到这骇人一幕的徐泰来,胃里一抽,差点要吐出来。
李太虎却没工夫讲究那么多了,拉住他就快步往车后方跑去。
徐泰来要吐不吐的,跟着李太虎踉跄前行,忽然听到车厢前方阵阵枪声,脸色越发难看,大声问道:“赵……赵九州呢?”
“不知道!”李太虎沉着脸,他也想知道,赵九州到底去哪儿了。
……
啾~~~!砰!
东南州紫金门,紫金城繁华的夜空中,焰火绚烂绽放,照亮夜空。
金水龙阁的掌门办公室里,徐骁扫了眼屋外的盛世之景,转过头来,又望向坐在他跟前的一个老人,脸色不太好看,沉声说道:“你应该早告诉我。”
“没办法。”老人轻轻摇头,“泄露客户订单,是我们干这行的大忌,我来告诉你,已经是看在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支持我们事业的份上,想让有个心理准备。”
“这么说,徐泰来今晚死定了?”徐骁微微眯起了眼睛。
老人点点头。
徐骁神色一怒,一字一顿,“你们,怎么敢的?”
“为什么不敢呢?这个世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谁的责任?还不是你们这些人,为了利益,就出尔反尔……”老人的脸上,鳞片微微浮现。
“徐掌门,这个世界为我们一直都不友好,只有你们内部混乱了,我们才有翻身的机会。只有乱世,才能重塑世界的格局。我想过了,与其支持你当白银盟的盟主,按你们的规矩,让这个世界继续这么运转下去,不如我们推翻一切,让所有的秩序从头来过。”
老人呓语似的,追忆着往昔,“我们的爷爷奶奶跟我们说,很久以前,耿江岳还在的时候,他对我们很好的,拿我们当人看,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来都不骗我们。
后来你们自己把世界搞乱了,梁再兴好不容易又收拾出来一片地方,这才过了多久啊,两百年都不到,你们就又要拿我们当畜生。西北州的乌孙敦地下实验室,我们的人过去看过了,那个万人坑里,有七成都是半怪……小徐啊,你说,我们能不反抗吗?”
徐骁盯着老人,沉默了半天,却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我看不明白你们的动作。”
“没什么不明白的。”老人脸上的鳞片,澹澹隐去,缓缓解释道,“在世界没按照我们的想法改变之前,我们这些人也得生活。杀徐泰来,对我们来说,既是一个契机,又是一桩生意。所以不管我们到底怎么想,既然接了单子,买卖就得做下去。
再说了,你又让我们杀赵九州,两笔买卖,刚好今天一起办了。
而且你换个思路想,如果我们不杀赵九州,又怎么能杀得掉徐泰来,你就当用徐泰来的命,换赵九州一条命,对你来说,难道不值吗?”
徐骁听到这话,眼里的寒芒一闪而过。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让他束手无策的,确实就只有赵九州这一个不确定因素了。
用徐泰来的命,去换赵九州的命,值不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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