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现在什么都不要,有你就足够了。”说着便拉着她到里间,却好似累得散开一躺,“真累,朕要好生睡一觉。”
椒响殿内寂寂无声,明帝居然真的睡着过去,慕毓芫倒是失去困意,随手将青丝一挽便步到窗边美人榻上坐下。窗外月华清凉如水,满天繁星璀璨闪烁,只觉周遭凡尘倒影无限寂静,四下里几近无声。
此时青州的星空会是如何?慕毓芫想着云琅略微蹙眉,那负气的少年是否已经学会婉转曲折,仰或是还在过往中不得解脱?渐渐又想到自己,果真已经安于此刻平静的幻象,不再为前尘往事而挣扎么?天空中月光满天洒下,象是母亲般慈爱无限温柔,一点点洗涤着那颗布满尘埃的心,使一切安静若常。
慕毓芫轻轻合上眼帘,耳畔传来细微如春蚕啃叶的沙沙风声,无限细密舒服,然而却好似有惶急的脚步声夹杂进来。吃惊之余往窗外看去,也不知道是哪宫的来人,正在前面的仪门急急禀报着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皇帝,仍然还在熟睡中,不想吵醒他,便自己趿着软缎绣鞋出去。
吴连贵跟小太监低头交谈几句,上前急禀道:“娘娘,怕是有些不好,朱贵人从台阶下滑到摔着了。此刻太医们正赶着去,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摔着了?”
吴连贵点点头,又道:“娘娘,奴才去回禀皇上?”
“去罢,慢着些说。”慕毓芫低头沉思片刻,赶紧吩咐双痕服侍更衣,吩咐道:“没事的,我和双痕先赶过去。”吴连贵不敢怠慢,忙吩咐人安排车马,自己赶着进去通报皇帝。
“娘娘!!怎么办?”文绣奔上来急得几欲泪出,慌张中简直有些语无伦次,“贵人的胎怕要是……,该怎么办呐?都怪奴婢,没有看好贵人。”
“慢点说,到底怎么回事?”慕毓芫一边往里边走,一边问道:“好端端的,晚上出去做什么,怎么也没照看仔细?再说台阶那么高,原本就不安全,夜里看不清还上去做什么?你好生说清楚了。”
文绣急忙想了想,回道:“原本贵人说心闷,要出去散散心的。谁知在花园里遇到一个小宫女,模样极好,嘴角也很伶俐,说什么用榴花对月祈祷,将来便会诞育下小皇子。贵人求子心切,听了她的话,后来不留神便摔到了。”
慕毓芫心中甚是疑惑,正要寻问文绣,却见吴连贵赶着进来,低声附耳禀道:“娘娘,下午的事查清了。那游说朱贵人的小宫女,正是桔梗无疑。”
“是她?”慕毓芫吃惊,不由脱口而出。
“娘娘,什么她?”文绣没听真切问了一句,顿了顿又急道:“娘娘,先别管其他了,还是进去看看贵人罢。”
“嗯。”慕毓芫点点头,安排吴连贵下去细查,进门朝俞幼安问道:“贵人的情况如何?孩子有没有保住?”
俞幼安上前行礼,回道:“娘娘放心,胎像虽然有些凶险,眼下却已经无事了。”
文绣赶忙念了句佛,慕毓芫稍微放心些,颔首道:“嗯,辛苦你了。一会皇上就过来,你先出去细细回禀,免得皇上担心。”
“是,微臣告退。”俞幼安与她相熟,并不多礼。
慕毓芫摒退众人,走到朱贵人床榻前坐下,问道:“方才听文绣说了些,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听人说了什么,怎么如此不稳重?”
“没什么人,是我自己要上去的。”朱贵人神色淡淡,眉目间似乎赌着气,“我原生得笨,比不得娘娘稳重大方,自然会做些傻事。再说,反正皇上也不担心我,娘娘又何必太担心呢?”
慕毓芫叹了口气,说道:“你别赌气,我答应过----”
“答应我姐姐好生照顾我,对不对?”朱贵人打断她的话,抬眸看过来,“那是姐姐她太操心,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况且,娘娘真的希望我诞育孩子么?”
“佩柔!”慕毓芫有些气结,自然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忍了忍气道:“即便我有真的私心,不希望别的嫔妃诞育皇子,那也不会包括你,更没有希望你出事的念头。”
朱贵人轻声一笑,“是么?表姐真会说话,难怪皇上看重你。”
慕毓芫少有重言苛责他人,此时见朱贵人又怀有身孕,更不愿当面训斥她,只好起身道:“你年纪还轻,我不想跟你赌气,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你且好生休息着,明日再过来----”正在此时,外面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明帝进来见她脸色不好,再看看朱贵人,不由问道:“你俩怎么了?俞幼安方才还说,胎儿已经没事了。”
慕毓芫转身微笑道:“没什么,佩柔有些吓着了。”
明帝点了点头,又朝朱贵人问道:“怎么不小心些?”
朱贵人似被惊吓过度,明眸中波光盈盈,嘤嘤哭道:“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原本是想求得皇子,得到将来好让皇上高兴,没想到……”
“罢了,以后多留意。”明帝双眼还带着惺松睡意,柔声安慰了几句。
慕毓芫走到殿门迎风透气,夜风幽幽凉凉,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出神,双痕不知里面事情,因问道:“朱贵人的胎没事罢?娘娘怎么出来了?若是觉得累,就早些回去歇着。”
“没事。”慕毓芫转头淡淡一笑,轻声叹道:“佩柔真是够任性的,比起咱们的乐楹公主,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