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当然不是。花了我七块五毛钱呢。
——我的天哪。你今年几岁?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好吧,这个秘密你自己留着。你这么大年纪才申请号码,社会保障局不觉得奇怪吗?
——没什么好奇怪的——假如你是移民,假如你有出生证明,但弄丢了护照,假如你有个足够长而且足够无聊的故事,只要能快点让你从队伍里滚蛋,他们怎样都愿意。有了出生证明和社保号码,很容易就能拿到本州的身份证明。再花三十五块,你就能拿到护照了,但我没去申请。那在第二章里。
——但你不是美国公民。
——对,不是。
——甚至不是居民。
——唔,我有牙买加护照。
——上面是你的真名?
——不,不是。
——天哪。你到底干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干。
——那是你的说法。说说看吧,你肯定是在畏罪潜逃。这已经是我有记忆以来听过的最刺激的故事了。你他妈到底干了什么?你到底在躲什么?我不得不说这太带劲了。
——谁知道你打开门,这一天最后会变成这样呢?不,我没有畏罪潜逃。我不是罪犯。
——你有个狗娘养的丈夫,他对你使用暴力。
——对。
——真的?
——不,假的。
——多加,我不管你叫什么——
——现在我就叫多加。
——希望你谢谢她,慷慨地与你分享她的名字。
他站起身,走回窗口。
——既然你用化名来到美国,那么我可以断定你想躲的人在牙买加。但他们显然有能力在美国找到你,因此你不得不使用化名。
——你应该去当侦探。
——但你凭什么认为你他妈的很安全?
—
—你挡住月亮了。我从1979年开始一直住在这儿,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我。
——所以你要躲的是个男人。你撇下了你的孩子吗?
——什么?不,我没有孩子。老天在上。
——孩子其实没有那么可怕,直到开口说话。你要躲的那个男人是谁?
——你为什么想知道?
——也许我能——
——能什么,帮助我?我已经帮助了我自己。他离纽约市很远,应该不会有理由来这儿。
——但你还是在躲他。
——有许多牙买加人住在纽约。也许有人认识他。所以我选的住处才远离其他牙买加人。
——但为什么来纽约呢?
——我才不要在马里兰过一辈子呢,阿肯色就更加行不通了。再说城市越大越好,公共交通发达,这样我就不需要买车开车了,除非和一个白人坐地铁去上城区,否则我就特别不起眼,而且找工作从不问这问那。哪怕在两份工作之间,我还是必须假装在工作,每天上午相同的时间出家门,每天傍晚相同的时间回家。没工作的时候我就去图书馆或者现代艺术博物馆。
——怪不得你知道波洛克和戴库宁的区别。
——屁咧,不去现代艺术博物馆我也知道那个。
——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生活。你就不觉得累吗?
——为什么累?
——你说为什么累?
——就现在而言,生活就是有地方住和积累信用。这儿差不多所有东西都是分期付款的,虽说我基本上都能直接买下来。这是第四章的内容。你看,假如你觉得此刻我应该对你一吐为快,那你恐怕就要大失所望了。
——哈,亲爱的,对你来说,我绝对不会想到的一个词就是失望。
我真的应该说我不是你亲爱的。我真的应该这么说。但我说:
——时间很晚了,你应该回家了。
——你建议一位相貌堂堂、有点年纪的白种绅士该怎么离开……这是哪儿来着?
——布朗克斯。
——是吗?真奇怪我完全忘记了。我们是怎么……算了,大自然在召唤。
他关上卫生间的门。他的上衣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我弯腰捡起。沉重,我心想,对夏季衣着来说太沉重了。甚至有衬里。换了是我穿这件上衣,肯定会热得汗流浃背。我想叠好上衣,但看见左肩最顶上有一行文字,而且似乎不是清洗说明。文字是什么人用记号笔手写的。
假如你读到这行字,而且就在这件上衣的所有者旁边,请致电212-468-7767。紧急,请即刻致电。
电话铃响三声。
——爸爸!爸爸!天哪,你在——
——是我,多加。
——哪个多加?
——多加·帕尔默。
——你他妈……等一等,是介绍所派来的那个女人?亲爱的,是介绍所派来的那个女人。
——对,介绍所派来的那个女人。科尔斯特先生——
——天哪,耶稣在上,请告诉我他和你在一起。
——对,先生和我在一起。我只是想说,是他坚持要出门的。我的意思是说,他是成年人,可以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我不能撇下他一个人,所以——
——你们在哪儿?他没事吧?
——在布朗克斯,对,没事。这——
——告诉我你的地址,快,你听见了吗?
——当然。
我报出我的地址,他连再见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按照美国人的说法,拐弯抹角毫无意义。我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肯?肯?听着,我……我给你的儿子打了电话。他说他要来接你。很抱歉,但时间很晚了,我不能留你住在这儿。肯?肯?科尔斯特先生?
——你是谁?
我用脑门顶着门板,因为我确定我没听错。
——你他妈是谁?给我从门口滚开。他妈的给我滚开。
——科尔斯特先生?
我伸手抓住门把手,但他从里面反锁上了。
——给我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