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二部金陵金梦 64、三堂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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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县令读到此处，不由得暗暗点头，便不再理会堂下有人说话了，忍不住低声赞道：嗯，不让文君咏白头，倒也有情有义……

    这时，公堂外传来了阵阵嘈杂声，县令猜测，可能是海瑞来了，便急忙丢下手中的书稿，跑出来迎接，到了堂外却愣住了，只见怒气冲冲的黄炳文和一群东厂的番役，要硬闯公堂，立刻吓得浑身发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朱辉突然拔出绣春刀，从公堂里冲了出来，奋不顾身地砍向了黄炳文。

    黄炳文急忙闪身，往后退了几步，躲过了这一刀，继而放声大笑，大声讲道：“无知的小儿，不要妨碍东厂办案，如若不然，本官给成国公老王爷上书，罢了你的职。”

    这时，史世用假装不认识黄炳文，故意问道：“来者何人？”

    “东厂掌刑官黄大人。”东厂番役答道。

    上元县令这才上前躬身施礼，讲道：“下官拜见黄大人，正等候各位大人一起来审理此案……”

    “好！县太爷辛苦了。”黄炳文说着，把手往后一指，继续讲道：“海大人马上也到，今晚我们三堂会审，一定要揪出这起忤逆案的罪魁祸首，务必要做好呈堂记录。”

    与此同时，朱辉和宋河对了个眼神，宋河开始袭击东厂的番役，为清扬报仇心切的朱辉，再次悄然挥刀砍向了黄炳文。

    黄炳文早有防备，急忙扬起手中的宝剑抵挡，且战且退，这时，上元县令已经吓成了一滩烂泥，晕倒在了地上。

    宋河把东厂番役们打得落花流水，准备协助朱辉袭击黄炳文的时候，却被杨捕快等人拦住了。

    “应天巡抚海老爷驾到！”

    随着吴师爷的一声高呼，海瑞来到了公堂门前，喝令朱辉和黄炳文等人立刻住手。

    黄炳文马上换作一副笑脸，上前躬身施礼，讲道：“今晚会审，请海大人主持，请！”

    在衙役的搀扶下，上元县令打着哆嗦上前拜见了海瑞，黄炳文不离海瑞的左右，三位主审官一起坐上了公堂。

    海瑞端坐在公堂的正中，左边是黄炳文，右边是上元县令，给吴师爷和县衙门的师爷在旁边放了两把椅子，让他们坐下来做庭审记录，让公堂里所有的疑犯都先退下。

    首先，上元县令把台案上的书稿和《西游记》的抄本整理好了，开始讲述查抄杨记钱庄的经过，命衙役把杨公子带上堂来。

    海瑞站起身来，把惊堂木狠狠地一拍，问道：“杨公子，这些被黄掌刑官指控的有伤风化之书和忤逆的反书，都是从你的卧房中抄出来的，现在无需多言，先打一百大板再说！”

    立而不跪的杨公子这下傻眼了，他本以为海瑞和黄炳文同时来了，马上就会放了自己，却没想到，不问青红皂白先要打一百大板，吓得打起了哆嗦。

    这时，冲过来两名如狼似虎的衙役杨公子摁倒在地，他害怕了，急忙改成了跪姿，往前爬了几步，高声呼道：“海大人，青天大老爷饶命！”

    黄炳文知道这是海瑞在吓唬他，也站起身来，高声喊道：“住手！杨公子，本官问你，你卧房里的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速速从实招来。”

    杨公子带着惊恐的神情朝两边看了看，只见十多个衙役已经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板子，赶忙伏地答道：“黄大人，我招、我招。”

    接着，海瑞心平气和地问道：“杨公子，本官知道你乃豪门之后，名冠京师的风流才子，本官想知道，那本有伤风化之书叫什么名字？”

    听海瑞这么问，黄炳文知道坏了，他十分了解这杨公子的秉性，最喜别人夸他的家世，更爱听别人叫他才子，着急地跟着问道：“杨公子，这两本书到底是从哪儿借来的？快点讲出来就没你的事了。”

    杨公子本来就写过不少荒淫不羁的文章，打内心来讲，根本不能和庞尚鹏书房中的那些书稿相比，他已经看了半宿了，觉得书中并没有什么问题，也知道这书不是庞尚鹏写的，实在搞不清楚他们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至于书名，他也问过庞尚鹏，老庞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想那书中有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吴月娘、孙月娥等等一群女人，便顺口答道：“呵呵，真是没想到，一本《金瓶梅》居然闹得满城风雨，让诸位大人如临大敌一般，实在太抬举小生了。”

    杨公子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这书是他写的，却给这本给书取了个名字，把黄炳文气得七窍生烟，高声喊道：“把兴记钱庄的李账房带上来。”

    上元县的衙役把李账房押进公堂，黄炳文高声问道：“这位就是庞尚鹏兴记钱庄的账房先生，你来说说，那本荒淫不羁、有伤风化的书，还有一本忤逆的反书，到底都是谁写的？”

    李账房早已后悔死了，硬着头皮答道：“就小人所知，那两本书都是兴记钱庄的大掌柜庞尚鹏闲暇之余写出来的。”

    海瑞举起了《西游记》的抄本，问道：“这本被人举报为忤逆反书的扉页上写有，作者为吴承恩，该作何解释？”

    “也许、也许，庞尚鹏私下起了个别号叫吴承恩，或者他是托吴承恩之名所作。”李账房答道。

    海瑞把惊堂木狠狠地拍了几下，高声喊道：“传庞尚鹏。”

    这时，庞尚鹏被带进了公堂，他有功名在身，无需下跪。

    “庞掌柜，这个人你可曾认识？”海瑞问道。

    庞尚鹏对脚下的李账房怒目而视，气愤地答道：“本想等忙完这几天，请你回来做账房先生，没想到你如此忘恩负义，居然编造谎言，拿书中的人物影射太祖高皇帝，对我栽赃陷害，真是个十恶不赦的无耻之徒！”

    李账房自知已没了退路，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哭着讲道：“各位青天大老爷明鉴，小人无论如何不敢诬陷前东家，虽说前东家庞掌柜对俺恩重如山，可小人也不能看他让猴儿造反，恶毒的攻击朝廷，借题发挥辱骂太祖爷，更何况，他还写了不少有伤风化的淫词滥调，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小人面前显摆、显摆，小人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黄炳文踱着方步到了庞尚鹏的近前，冷笑了一声，轻蔑地问道：“庞大掌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时，李账房抱住了庞尚鹏的腿，哭着哀求道：“东家，您就招了吧，即便我不告发你，你早晚也得出事，若是小人能代你受过，愿意陪你一起认打认罚……”

    发现庞尚鹏还想申辩，黄炳文把手一挥，命令道：“把人犯庞尚鹏和证人一起押赴京城，由诏狱审理。”

    东厂的番役上来就要给庞尚鹏带上枷锁，朱辉和史世用立刻拦住了他们。

    “如此吵闹公堂，成何体统！”海瑞大喝一声，但双方并没有罢手，冲突一触即发……

    此时的黄炳文希望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办理这个案子之所以把海瑞叫上，就是想把他拖下水，不管能不能成功陷害庞尚鹏，也不管能否扳得倒海瑞，都无关紧要，最好能惊动内阁和皇帝，启动对他们俩的调查，为自己操作江南丝织采办赢取时间。

    这时，庞尚鹏放声大笑，高声讲道：“若要调查清楚这两本书的来历，还有两名证人没有到场。”

    黄炳文一愣，急忙问道：“什么人？”

    “吴襄和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