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边上躲了几步,就算特殊技能再多也没料到这老人家这么凶猛。
老头从门后探出半个光秃秃的脑袋,花白的胡子都搅成一团,又黄又脏,他两眼一瞪,握着木棒不撒手。
这老头骨立形销,面黄肌瘦,墨杉不敢反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推到了他可没办法交代。好在老头的力气不大,他握着木棒的另一头,找准时机跟他说明自己的来意。
老头一顿,浑浊的眼神喷薄出了怒气,下眼睑开始抖动,随后右半张脸止不住地抽搐痉挛。他松开木棍,跛着腿跌跌撞撞回到了屋子里,将木门狠狠甩上,连半敞着的窗户也关上了。
孟雪诚望向墨杉:「你跟他说了什么?」
「自我介绍,刚提到是来找人的他就翻脸了,我连警察两个字都没说。」墨杉盯着那还在摆动着的门环,心里略感无奈,像这些比较古旧的村子多少也会有点领地意识,抗拒外来者跟陌生人,但他总觉得老头的举动有些奇怪——
他为什么要逃?
墨杉沉下声:「这老头有问题,他在害怕,表现出来的愤怒和狂躁只是一种保护机制,掩饰他的恐惧和不安。」
……
秦归来到一扇门前,他抬头看了眼墙体上方雕着葫芦图案的墀头,墀头上端搭在连檐木上,顶部突出的位置有一对狮子戗檐,细看的话——雄狮在左,雌狮在右。
秦归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样的大气的门,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真是讲究。」
章轩走到他身边,小声嘟囔:「当然讲究了,这是蛮子门,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这样修。」
「大户人家也人去楼空了,啧,门前全是杂草……」秦归跨过下槛,推开半掩着的门,循例喊道:「你好?有人在吗?」
屋内空空荡荡,回音射|在砖墙上,倏忽又弹到地面。
章轩跟着进去,秦归往左走,他便往右,过了片刻,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啊!」
「叫什么叫!」秦归心脏一跳,猝然扭过头,跟章轩的视线撞在一起。章轩指了指右边的房间,结结巴巴地说:「浴、浴缸,排气扇!」
身后几人立刻推开了那扇门,动作非常粗暴,砰的一声,撞出了巨响。
秦归跟进去,只见一个浴缸突兀地立在房间中央,熟悉的环境刺得他头晕目眩。他稳住了在脑子里乱窜的电流,抬手按下耳机:「找到了,门号112,速度安排痕检上来!」
「前面的往外退!那些满脚泥巴的,别破坏了现场!」秦归抓过两个人的肩膀,将他们往后拽,「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其他痕迹跟鞋印!」
过了几分钟,痕检提着箱子气喘吁吁地跑上来,一套套工具往里带,其中一人给了秦归一双鞋套:「穿上。」
秦归弯腰穿好鞋套,见章轩像个木桩一样杵在门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但没一个人跟他说话,好像根本看不见他。
章轩年纪不大,估摸着是被分局丢出来给他们当跑腿用的,这让秦归回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傻愣愣地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每分每秒都保持着最好的精神状态,务求不犯错、不辜负组织的期望。
结果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把他放在眼里,重要的事轮不到他去办,轻松的活儿都是妹子优先。
自己仿佛一个透明人,带他还不如带条警犬来得实在。
秦归拍了拍章轩的肩膀,怜悯之意瞬间蓄满了半颗心脏,他挤了挤另外半颗良心,给章轩安排了一点事干:「你去后面看看吧?」
章轩反应迟钝:「后……后面?」
「后面不是有个小山坡吗?」秦归盯着他微微收窄了的瞳孔,又看了看他紧闭的牙关……隐约间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化身贴心小棉袄,安慰章轩:「不是让你自己上去,别怕,还有两个人跟你一起。」
章轩揉了揉鼻子,青春活泼的气息刹那间消散在空中,「我不是怕,我只是想我妈了……」他苦笑着,「小时候我经常偷偷跑去后山玩儿,有一次被我妈发现了,打得我三天下不了床。虽然不懂我妈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禁区对我下那么狠的手,但至少她还有力气打我……」
章轩意识到自己扯远了,他一抹脸,笑了笑:「我这就过去。」
「等等!」秦归拉住章轩的袖子。
出发前孟雪诚曾经提醒过他们,要特别注意这村子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传统或者仪式,路上他们问过章轩一次,章轩说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每逢有男丁出生,村民会种六棵树,寓意六六无穷,事事顺利,其余的事没想起来,想起来再告诉他们。
秦归觉得「禁区」这个词很古怪,有点宗教和传说的味道,于是他截住章轩,语气有点不寻常:「为什么是禁区?」
「因为以前的路没现在好走,后山很滑,基本不让小孩儿去的。」
秦归半信半疑:「因为这个原因而被叫做禁区?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章轩迷茫了一下:「其他原因?没有吧……后山全是那种半米高的草,我们就是去捉迷藏——」他话音戛然一停,稚嫩的童声穿过悠扬时光,裹挟着青葱往事,在记忆隧道里迸裂而出。
章轩讷讷道:「……我想起来了,后山还有长生树。」
「什么是长生树?」秦归更是疑惑,这名字听着就不对劲。
章轩刚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