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会开下来,孟雪诚的状态出乎意料的好,逻辑清晰、言语流畅,没有添加任何个人情绪。商讨的内容无非是一些必要措施,毕竟笑面是c国的头号恐怖分子,稍有掉以轻心就可能酿成惨祸。
「突**况需要第一时间上报,严密检查行李跟旅客,加强水域巡逻。」省厅代表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留了一头干练的短发,说话铿锵有力,「这次的事情暂由临栖市刑侦支队接手,如有必要,我们会按照国安部的要求,重组专案组。」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在屏幕的另一边注视着何军。
「是。」何军答道。
「散会。」
视频中断,所有人默默松了一口气。
「何局,我先走了。」孟雪诚声音微弱,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开了整整三个小时的会议,说不累是假的,他现在能站起来全凭身上的骨头撑着,已经调动不了多余的气力说话。
何军深深靠着椅背,眼皮耷拉着,显然也筋疲力竭:「嗯,路上注意安全。」
「那我也走了。」陆铭跟着孟雪诚起身。
何军摸了摸半白的头发,点头道:「好,你也辛苦了。」
孟雪诚下楼后,发现送他回来的那辆警车还在,那小警察抱着手机坐在门口。见孟雪诚下来了,他马上藏好手机,用冻僵的脸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孟队,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孟雪诚原以为那人只是说两句意思意思的场面话,就跟哄小孩儿一样。没想到他真的会在这里等,一等就是三个小时……想着想着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老老套套地道谢。
「没关系没关系,」小警察摆摆手,「我不累,您才需要好好休息,我来开车就好……」
「你回去吧,我送孟队去医院。」一道冷淡肃穆的声音从楼梯口横插而下。
孟雪诚一激灵,走偏了的神立刻骑着马跑回脑袋里,偌大的警局,能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演出了恐怖片独有的惊悚感,除了陆铭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
「你累糊涂了?这就开始说梦话。」孟雪诚寒毛卓竖,他剥了一粒强劲的柠檬口香糖,叼在嘴里含了半天,迟迟没有勇气咬下去。
小警察没有见过陆铭,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头,不过能自由上下楼的,大小应该是个人物。他的目光深处有些疑惑:怎么这两人说话带着股火药味儿的?
陆铭手里搭着一件风衣,不见丝毫困倦,英姿飒爽地走下来。他出身在军人家庭,从小就练出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场,小警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只敢偷偷吊着一缕余光打量着他。
陆铭不想跟孟雪诚绕弯,亮出手里的车钥匙:「我要去医院看看玄青,你去还是不去?」说完,他又扫了一眼那小警察,眼里流露出了淡淡的怜悯之情。
孟雪诚心里那个气,陆铭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暗示他「你大半夜还使唤人家真不是个东西」,他一咬牙,
“啪”
酸不溜秋的柠檬味排山倒海般涌出。
孟雪诚飞快低下头,摸了摸眼泪:「有免费司机怎么不去?小刘,你先回去吧。」
小刘战战兢兢地点头。
孟雪诚开门上车,一股细致的檀木香气飘了出来,他系上安全带,皮笑肉不笑地说:「陆队长还挺会享受。」
「……」陆铭没有搭理孟雪诚的意思,他把车开得四平八稳,向着市中心出发。
孟雪诚:「……」
路上,孟雪诚睡几分钟又醒过来,睡几分钟又醒过来,如此反复,将他的精神折磨得奄奄一息,疲倦感从大脑延伸至四肢百骸。
陆铭放慢车速,平缓地驶进医院,顺口说:「到了。」
孟雪诚立马睁开眼,生龙活虎地跳下了车。
秦归坐在三楼的走廊上,一直盯着电梯门口,跟念经一样小声叨叨:「怎么还不过来……」
电梯叮的一声,孟雪诚急促地走过来,隔着空气远远地问:「苏仰怎么样了?」
秦归抹了把脸,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滚走了,他说:「刚做完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是胃炎引起的吐血,现在在病房里输液……就是精神不太好,一句话都没说。」
孟雪诚往前走了两步,又问:「……文叶呢?」
秦归绞着手指,眼神暗了下去:「文叶刚做完手术,要等他醒过来才知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仿佛只动了动嘴皮,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才知道什么?」
消毒药水的味道堵满了秦归的气管,他的心开始变得沉重,在无际的黑暗里沉沦着。他咬了咬嘴唇,眉眼间有种浓稠的悲伤:「才知道有没有别的……后遗症,文叶被注射了高剂量的毒品,可能会对神经系统造成影响。」
孟雪诚面色一变,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半响后,他推门进内,刺眼的白灯从头顶落下。
苏仰坐在病床上,手里捏着条银色的项链,那条项链是做检查前摘下来的。他将项链缠在手上,一颗小小的吊坠垂在掌心。
孟雪诚走到他的身边,顺了顺他被冷汗打湿了的头发,柔声道:「我帮你戴起来?」
苏仰微微侧过头:「我还能戴起来吗?」
孟雪诚看着他眼里分崩离析的脆弱,像是一束非常突然、毫无预警就散开了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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