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蔺晨将花生搁在案头。虽然他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但某人厚脸皮的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曲如意抿嘴一笑,翘着尾指将花生丢在嘴里,掩嘴蹙眉小声说:“夫君,花生是咸的。”
“哼。”蔺晨双手交叉拢进衣袖,斜眼瞥了曲如意,凉凉地说,“有得吃已然不错。”
“夫人。”明德将手中的扇子一合、往手心一拍,绷紧脸、严肃地说,“出门在外,莫要苛求。”
“可是夫君……”
“闭嘴。”
“夫君!”
“你想想啊,沐公子多不容易,为了招待我们,不顾暑热去掏老鼠洞,忙活了半日才弄来一碟花生。”
蔺晨冷笑腹议:编故事的能力不错啊。
曲如意以绣帕掩面,低声哭泣,装模作样了小半刻,又起身行下福礼:“沐公子,我与夫君带有口粮,您若不嫌弃……”
蔺晨不怒反笑,拱手作揖道:“不用,鄙人在辟谷,故夫人的好意鄙人心领了。”
“辟谷?夫君,什么叫辟谷?”
“辟谷嘛,就是不吃五谷杂粮、以吸纳自然精华之气来修生养息。”明德笑吟吟地答道。
“原来琅琊阁有钱,是因为阁主带头辟谷啊。”曲如意恍然大悟。
眼见两人越说越离谱,蔺晨不再假笑,拱手抱拳、清冷地道:“两位有事说事,无事就请回。”
“梅宗主给我做媒,我送梅宗主两位姑娘,阿晨,我上道吧。”明德压低声音邪魅地笑着,“阿晨,你在这件事上也帮衬了不少,我该如何谢你啊?”
“送上礼金即可。按少庄主的身价……”蔺晨张开五指,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个数。”
明德皱眉,朝曲如意看去:“夫人,这算啥价?”
“大概是说,少阁主为我们保媒的价格,相当于他一只手的价格吧。”曲如意悠然自得地说,“夫君,少阁主在4崦说纳砑凼嵌嗌侔。俊
“一千两,还是两千两?具体数目我忘记了,只记得买主是璇玑公主,领单的人是幽溟……”
一提起幽溟,蔺晨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抽了别在腰间的扇子直接朝明德招呼上去。
可就在碰上明德面门的刹那,他急急地收了招式。
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已闪躲至曲如意身后的明德嘻嘻一笑道:“阿晨,不要动怒嘛,我们是来帮你的。”
蔺晨冷笑:“多事。”
“我和夫人想在螺市街盘家青楼。”明德笑眯眯地说,“你觉得,这事儿能成吗?”
螺市街上的青楼都是官窑,每家官窑的主人非富即贵,要想通过正常手段接手……
“你们有门路?”琅琊阁固然有能耐,可是祖父刚刚驾鹤西去,他不便涉足过多。
“有门路的是夫人。”明德努嘴指了指曲如意。
蔺晨明了,曲如意和杨珏莹一样,结识不少贵妇人。只要杨家的势力不出手争夺,曲如意要拿下一家青楼轻而易举。
杨观道不信任欧阳明德,欧阳明德却要掌控江湖势力。呵呵,长苏活着,双方或能克制,长苏若死了,这两人必将斗上一场。
“给我个理由。”蔺晨沉声说。
“我跳舞好看啊。”欧阳明德理所当然地说,“梅宗主琴弹得好占了妙音坊,我跳舞好啊,做以舞扬名的杨柳心的幕后老板,没问题吧?”
无法反驳的理由。
蔺晨暗忖一句,不动声色地说:“你们想盘下杨柳心?”
“是啊,是啊!谁让我和梅宗主关系好呢。杨柳心离妙音坊最近,真归在我名下,我照顾起来也方便啊。不然,无论是他的人跑来,还是我的人跑过去,都很累啊。”
蔺晨眼眸一抬。
长苏和他说过,要在螺市街再弄一家青楼。可是他和长苏都没想过,当妙音坊出事的时候,另一家青楼是否能成为安全的据点。
“盘下杨柳心的目的是……”蔺晨微眯着眼,冷声问。
“这个……”明德欲言又止。
“把夫君留在4崦说男量嗲隼础!鼻缫庵毖圆换涞厮担叭缓蟀亚曳炊晕业娜艘桓龈雒鸬簟!
蔺晨打了个冷颤:最毒妇人心!
三人商讨的结果被蔺晨以最快的速度送至梅长苏手上。
接到信笺的梅长苏轻叹一声,想起半月前楼之敬已离开江左、前往金陵就职,在其离开后,陈坤派人“打扫”了楼家院落,其结果让所有人愤怒。
什么时候才能为死者讨回公道?
所有人都在等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他,在等时机。
“飞流,甜瓜好吃吗?”看着满脸汁水的飞流,梅长苏和蔼地问。
“好吃!”飞流用力点头。
“桃子好吃吗?”梅长苏努嘴指向粉红的桃子,笑问。
“好吃!”飞流咧嘴道。
“桃子和甜瓜,只能吃一个。飞流选什么?”梅长苏笑眯眯地问。
“都吃!”飞流坚定地说,“上午,下午!”
梅长苏傻了眼:“这,这谁教你的?”
“苏哥哥!”飞流侧头看向梅长苏,“画画,写字。桃子,甜瓜!”
梅长苏轻哼一声,看到黎纲抿嘴偷笑,绷紧脸说:“黎纲,我上次要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哪一件事?”一听梅长苏说起事儿,黎纲马上拱手行礼。
“半夏的事。”梅长苏悻悻地说。
黎纲听罢低下头去,挣扎了小半天,也没回答梅长苏的问题。
“怎么了?”
“还没查。前两天半夏跑来对我说,宗主去金陵的时候能不能带上他。”黎纲小声说,“宗主,我们的眼线没法绕开琅琊阁。”
“有没有告诉他,跟着我与跟着蔺晨是两条不同的路。”梅长苏轻声说。
黎纲犹豫了下,小声说:“宗主,半夏说‘如果您确定不再用他的话,他也没法回尚春堂,只能去杨府’。”
梅长苏的心猛然一沉。
对啊,蔺晨怎么可能重用他身边的人,哪怕这个人是蔺晨给他的药童。
梅长苏揉着指尖,苦笑地说:“我以为的最好的安排,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合上眼,梅长苏想了很多事,想通后,他提笔写了信。一封送往金陵,告诉蔺晨,杨柳心他退出,但杨府必须在杨柳心占有份额;一封送往徐州杨府。
将螺市街和半夏的事写清,封了蜡油,梅长苏感到一阵晕眩。
他尽力了,却仍然感到力不从心。
这一路,他孤身走来,看似艰辛、看似痛苦,可回头想想并无太多的伤感。
回金陵的路,才刚开始布局,就碰到诸多事端,待回到金陵后,他真能应付接踵而至的突发状况吗?
“对了,宗主。”见梅长苏搁了笔,黎纲凑上前去小声说,“郑老伯搬到廊州来了,您要不要去拜访一下?”
“郑老伯?”梅长苏先是一愣,忆起他是谁后,笑道,“好啊,我午睡后就去。”
“飞流……”听到梅长苏念自己的名字,飞流忙放下手中的九连环,跑到梅长苏跟前,急急地说:“飞流,一起,不丢。”
“飞流要记得跟紧苏哥哥,不能丢下苏哥哥。”梅长苏抚着飞流的头,笑道。
“不丢!”飞流抓紧梅长苏的胳膊,道,“半夏,不丢?”
梅长苏故意皱起了眉头:“这可难办了。吃饭是要钱的,苏哥哥没有银子请半夏吃饭啊。”
“有!”飞流将锦袋掏出,放在梅长苏的手上,认真地说,“飞流有!”
梅长苏掂了掂锦袋,转手给了身旁的黎纲:“黎纲,说说这锦袋内有多少银两。”
黎纲双手接过锦袋,有模有样地掂了分量,憨笑地将锦袋双手呈上:“属下无能。”
“飞流,让苏哥哥看看你锦袋里有什么?”
飞流点点头,拉开缎绳,将里面的物品一股脑儿地全倒在案头。
黎纲和梅长苏齐眼看去,倒吸一口冷气。
除去碎银子外,还有一颗龙眼大小的珍珠,两片金叶子,三条银鱼,以及一块通体碧绿、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翡翠。
黎纲咽下口中的唾沫,沉声说:“宗主,这些东西值上千两银子了。”
梅长苏用两指夹起翡翠,朝光亮处照了照:“是欧阳陌扳指上的那块。”
“飞流。”梅长苏把案上的物件塞回锦袋,认真地看向飞流,“从今以后,再有人送给飞流东西,要告诉苏哥哥。苏哥哥说可以拿的,飞流才可以拿。”
想了想,苦涩地补上一句:“若苏哥哥不在,要蔺晨哥哥答应,飞流才能拿别人的东西。”
“别人?”飞流茫然地道。
“苏哥哥告诉过飞流,不可以拿别人的东西,不能吃别人给的吃食。飞流忘了吗?”梅长苏握住飞流的双腕,眸中燃着愠怒。
“不是!”飞流瞪大眼睛,摇头,“不是!坏人,院子。”
梅长苏想了想,皱眉说:“是蔺晨哥哥说,院子里的人给的物件和吃食,飞流可以拿?”
“嗯,一个!”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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