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起的大火,惊醒了客栈的老板和小二,也惊醒了因醉酒留宿在客栈内的江左盟弟子。
一番忙乱后,江建拦住了正提水往木屋灭火的小二,对衣衫湿透的老板道:“去报官,这是蓄意纵火。”
“什么?”雨声伴着雷声,让江建的声音模糊不清,客栈老板郑敏大声叫道,“这不是天火?”
“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江建把郑老板拉到一边,“再瞧瞧这屋,是不是被火罩着?”
“小李,快,快去报官!天啊!我这是遭了什么罪。”见木屋四周被人挖了一条浅沟,而火正是顺着浅沟蔓延开来,郑敏催促道。
小李匆匆离去,郑敏又叫道:“对了,对了,这位兄弟,我去年就加入了江左盟,能不能让盟里帮忙查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郑老板,你是知道规矩的,如果遇害者是江湖中人,不用你说,江左盟也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如果遇害者是商贾,若苦主首肯,江左盟在与官府商榷后,亦会将此事查个分明;但如果遇害者为官门中人……”江建顿住,躬身行礼道,“郑老板见谅!”
“等等,你……你是说这屋里有死人?”郑敏颤抖地指向火势已明显变小的木屋道,“可是,可是这屋里没人啊。”
“你确定这屋子没人?”江建皱眉。
“这……这院落在半个月前就被人包下了,但没有人进来住过!”郑敏结结巴巴地道。
“你能确定吗?”江建的眉头皱得更紧,“院落有一扇门直对着巷子,你确定住客不会从那扇门进出?”
“这?包下院落的客人是取走了后院的钥匙,但,但我没见到院落内亮过灯,也没听到院落内有过声响。”
“……”江建迟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残破木屋,心中暗道:难道是他们?
梅长苏接到消息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了。
是在他用完早膳,准备教班卓清算学的时候。
陈坤在案发后半个时辰内就到了现场,并与吴大海一起做了勘验。残破木屋内的情景就如江建揣测的一样,三具尸首恰为付家少夫人欧阳钥,孙少爷付志俊,以及失踪的护院金莫云。
吴大海交付的尸格上记载:三人之死均为一刀殒命,欧阳钥的手心还塞有一张纸笺。
素白的纸笺上,以朱砂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
梅长苏敛眸看了一眼,将尸格递给了候在一旁的黎纲,黎纲迅速将尸格扫了一遍后,将尸格与画有奇怪符号的纸笺一并交给了身旁的陈坤和南宫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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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黎纲、陈坤、南宫泽异口同声地问。
“人都杀了,为什么还要放一把火?”梅长苏似自言自语,“是为了向江左盟挑衅?那,待尸体发臭时再被人发现,岂不更能让江左盟在璧秀山庄面前下不了台吗?”
“……”黎纲、陈坤、南宫泽。
“这像是刻意提醒我,付家案子是4崦俗龅摹!泵烦に锗馈
“欧阳庄主,您这边请!”江建的声音远远传来。梅长苏神色微凝,低声道:“陈堂主你先回避一下,这里由黎舵主与南宫堂主陪着我。”
“是!”陈坤行下一礼,在欧阳陌被迎入院门的前一刻,从一侧院墙跳了出去。
“欧阳庄主。”梅长苏行了个半礼,把欧阳陌迎入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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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梅长苏把纸笺递过去,淡然道,“欧阳庄主是从案发客栈过来的吗?”。
欧阳陌看了一眼纸笺上的图案,冷笑道:“这件事是4崦怂拇笊笔种坏哪敫傻摹!
“莫离?”梅长苏嘴角一扬,冷笑地道,“我不知道4崦怂拇笊笔质撬抑恢酪桓鼋杏匿榈娜耍懦剖4崦耸紫笔郑峁蝗虢缶捅晃业娜硕5狭耍钪臻婷谯粗莸赝贰!
带着几分不屑的回答,听在欧阳陌的耳中像是在说:我不管他是谁,犯到江左盟,只有死路一条。
欧阳陌想了想,吁了口气道:“梅宗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梅某惭愧,请欧阳庄主指点一二。”梅长苏冷然道,“黎纲,待客之道呢?还不奉茶?”
“是……”黎纲躬身领命,正欲退去,却听欧阳陌揉着额头疲惫地道:“梅宗主能否给壶酒?”
“来者为客,本就该尽地主之谊,是梅某失礼。”梅长苏点头致歉,遂命人置下了酒菜。
一边是江左盟宗主,一边是璧秀山庄庄主,两人对席而坐,席边有各方亲信作陪。
这种场面对于梅长苏并不陌生,但此番不知为何,他却感到浑身不自在。
他说不上欧阳陌与束中天有什么不同,或者说欧阳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他就是没来由的不自在。
但即便如此,在欧阳陌说出璧秀山庄掌握的消息后,他也将江左盟获取的消息及自己的揣测悉数相告。
如此行事,缘于两方面的考量:一是彼此的消息交换,二是不忍看到欧阳陌黯然落泪的样子。
一番谈论后,欧阳陌对他的几个推测都予以了认可,甚至包括犯下付家灭门案的人,不是4崦说纳笔帧
乐金逸。
酒席撤下,换上清茶,在挥退了各自手下后,欧阳陌吐出了这个名字。
赏金猎人,乐金逸。
凤仙的良人。
武功上乘,惯用大刀,在江湖上颇有名气,且与欧阳钥相熟。
“不对,不是他。”梅长苏在听完欧阳陌的话后,摇头道,“如果是乐金逸做的,他为什么要故布疑阵,让人误认为芍药母子是付家少夫人及孙少爷。里应外合那个人是管家?”
“这……”欧阳陌皱眉,本就黑沉的脸更加难看。
“如果他有意要放走少夫人,为什么又在事后下了黑手?”梅长苏又道,“为什么又要将这事推到4崦送飞希克坝4崦松比耍筒慌氯抢丛只雎穑俊
“不是已经来了吗?”欧阳陌冷笑着,“我昨儿还收到梅宗主遣人送来的画像呢。”
“只是个茶客的侧身像。”梅长苏淡淡地道。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量,在陈坤请他过目画师所绘的画像时,他下意识地重画了一张侧身像,并嘱咐陈坤把这张侧身像交给欧阳陌。
“可惜梅宗主没与他打过照面!”欧阳陌带着遗憾地道。
“打过照面又如何?”梅长苏言语轻蔑,“幽溟手上有十来张□□,若那人真为4崦送纺浚部梢源死椿煜犹!
“那么梅宗主送我画像的用意何在?”欧阳陌愠怒地问。
“形态!一个人可以换了容颜,但举手投足会透露本性。”除了蔺晨,他还没见过第二人能毫无破绽地以各种身份与人相处。
“梅宗主眼里的4崦送纺渴窃跹囊桓鋈耍俊迸费裟胺龆钗省
“梅某没见过他,无从得知他是什么样的人。”梅长苏轻淡地道,“4崦顺鱿衷诮螅故侨梦腋械狡婀帧!
“有什么好奇怪的,4崦耸抢凑依纸鹨萏忠捣u摹!迸费裟安灰晕弧
“当然奇怪!4崦耸前敫鲈虑敖虢蟮亟绲模缶退南律15都野阜6窃诎巳涨埃凑飧隼恚巡怀捎腥耸孪雀嫠4崦耍乙枘愕拿迦ド比肆恕
“……”欧阳陌。
“此举不仅把黑白两道得罪了,还招惹了官府。”梅长苏冷笑道,“欧阳庄主认为,乐金逸有这个本事吗?”
欧阳陌被梅长苏的说辞弄得心头一紧,当即也顾不上颜面身份,忙问:“梅宗主想说什么尽管说。”
“其实要做到这点不难,只要有个人凌驾于4崦酥希湍茏龅健!泵烦に杖嘧攀郑渖溃安恢费糇魇欠裉倒4崦俗掠懈錾笔置邢嗨迹迥昵埃蚱拮佑辛松碓邢胍顺4崦耍渫纺客饬怂睦肴ァc纺巢虏猓飧鐾纺康笔钡哪晁瓴2淮蟆!
“这不可能!”欧阳陌脱口而出。
“欧阳庄主,先容梅某把话说完。”梅长苏比了个手势,接着说,“从常理而言,杀手年岁越长,其心也会更狠,怎么能容忍手下离去?又怎么可能与手下私交甚好?唯有一种可能:这人刚当上头目不久,且年岁尚轻。十五年前,相思二十五六岁,其头目会有多大?梅某猜测,尚未及冠。”
“这不可能!”欧阳陌瞪着梅长苏,不愿相信地强调道,“一个未及冠的少年,怎么可能掌控4崦耍空饩圆豢赡埽
“梅某十九岁就已是江左盟宗主了。”梅长苏笑道,饮尽杯中的茶。
“你不一样。”欧阳陌看了一眼梅长苏,叹声道,“你的下属对你绝对忠诚,但4崦恕憔醯妹挥泻菥茏韧纺康奈恢寐穑俊
“欧阳庄主说的有理。”梅长苏本欲将心中所想娓娓道出,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揉着手指,缓缓道:“或许他是被人利用,或许是被人蛊惑,总之,梅某的感觉是有人设计了这一切,其目的是想坐山观虎斗。”
“这,算什么?是容不下江左盟从默默无名跃到琅琊帮派榜第五吗?”欧阳陌气愤地道,“梅宗主有何打算?如若需要璧秀山庄帮忙,欧阳定当全力相助。”
“好。”听起来信誓旦旦,但梅长苏却觉得相当刺耳。同样的事,如若说予蔺晨听,他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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