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信,这两日就会到了。至于欧阳庄主......明日就能到了。”
“明日?”梅长苏惊讶地问,“这么快?”
“堂口前日接到送信弟子的飞鸽传书,说是他在途中便碰到了欧阳庄主。”江建垂首拱手,“依据飞鸽传书上的日期,他们明日就能到萘恕!
“欧阳庄主本就在来付家的途中吗?”梅长苏忙问。
“是!说是付老爷派了忠仆前往璧秀山庄请来的。”
“也就是说,付家在出事前,很可能已有所察觉,所以去请欧阳陌来帮忙?”梅长苏捶了一下身旁的桌案,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若说悲,该是心痛付家的遭遇;若说喜,那便是现在的他,尚无把握让江左盟在得到消息后能帮付家逃过此劫。
大概付家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才会舍近求远去寻求欧阳陌的帮助。
如今,付家惨遭灭门,这不仅扫了璧秀山庄的颜面,也是对他的当头棒喝。
“宗主,您要进去吗?”江建指着一侧敞开的暗门道。
梅长苏摇了摇头,忽想起他及冠前蔺晨给予的暗示,问道:“付家有三子,其子有无在外开府?”
“有!三子在城内均有府邸,但不知为何,前几日都搬回了老宅!”
所以,付家事先得到消息了......
“今天就不看了,明日等欧阳庄主到了,由他揭开官府贴在主屋上的封条后,我们再进去。”梅长苏说着便把目光投向了黎纲,“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官府先行进入府邸,并让他们贴上封条吗?”
“宗主是怕落人口实。”黎纲垂首回道。
“嗯。”梅长苏应了一声,行至与黎纲擦肩而过时,以只有黎纲能听到的声音道,“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
因为不够强大,所以怕落人口实。
因为不够强大,所以付家才会舍近求远。
因为不够强大,所以盟下众人处理各项事务时会缚手缚脚。
“可有仵作在外听令?”再次站定后,梅长苏已恢复了淡然。他日,待江左盟名扬天下,他能让江左盟不因强大而落人口实么?
待他能做到这些,就有资本重返金陵了吧。
“有!”江建回道,“我让人在外搭建了草棚,仵作及参与验尸的几个弟子都在那里候命。”
“把他们叫去后院,我有话要问。”梅长苏揉了揉额头,低声道。
“是!”江建应声,行礼离去。
“黎纲,”江建一走,梅长苏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你稍后去查查,为什么天机堂的消息滞后了?”
“是!”黎纲垂首回道,“属下亲查。”
“知道我在说哪件事情吗?”梅长苏又问。
“前往璧秀山庄的弟子在途中碰到欧阳庄主,这消息直接传至了堂口,而非天机堂。”黎纲沉声道,“消息直接传回堂口不为错,但天机堂滞后一日仍未将消息传至宗主,此为大过。”
“很好!”梅长苏点头,“你需让所有人知道,天机堂、天律堂、清辉堂及聚义堂皆受我直接管辖,而不是通过各地堂口来对我传送消息。”
“是!”
“虽说我行踪不定,但你或甄平的行踪总在明处。故,你与甄平......!”梅长苏看向黎纲欲言又止。
“属下知道!”黎纲喉间一哽,他想起宗主在与叶韫对峙时曾说:十三岁上战场,一入军营就为百夫长,就被旁人称为少帅,确实,那时候的我受之有愧,但从百夫长到千夫长,直至领兵赤羽营,我自认无愧,更无愧旁人称我为少帅 !
“要让他们信服,靠你们自己去挣!”梅长苏拍了拍黎纲的肩头,笑道,“我信你与甄平有这个能力。”
“是!”黎纲眼睛一红,大声道,“黎纲绝不辜负宗主的期望!”
“好!”梅长苏浅笑,眼前晃过一抹虚影。
“宗主!”黎纲连忙上前搀扶,“您怎么了......”
梅长苏轻声道:“不要紧,许是太阳晒的有些头晕,眼花了下。”
“来之前晏大夫给我了一瓶藿香正气水,您要不先服点?”黎纲小心翼翼地问,见梅长苏面露不悦,忙又补道,“藿香正气水味道不苦。”
“晏大夫给了你哪些药?”梅长苏略带不甘地问。
“百花凝霜丸、藿香正气水、养生丸、三日睡……”黎纲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边翻着里面的瓶瓶罐罐边说。
“三日睡?”梅长苏不相信地问,“是用来做什么的?”
“......”黎纲低下了头,小声道,“晏大夫说,您若不乖,就用三日睡弄晕您,让属下把您扛回去。”
“......”梅长苏。
“晏大夫还说,您若生气了,他就走人!”黎纲继续道,“您若不生气,他再试试其他法子。”
“......”梅长苏无奈地苦笑,“他有没有说,我怎样才叫乖?”
“酉时三刻前,回到我们下榻的客栈。”黎纲小心地回复,“我们从这里回到客栈,需小半个时辰。”
“也就是酉时前我们要离开这里。”梅长苏了然,点头道,“不过,黎纲,我记得安浦城有我们私下的产业?”
“是,有一家小院落,距离付家府邸,马车行至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宗主,您是想......”此刻梅长苏与黎纲已行至后院,而江建已领着仵作等人在院内恭迎。除江建外,院内的一干人等此前均未见过梅宗主,故,虽是躬身行礼,目光却忍不住瞄向梅长苏。梅长苏只是颔首予以回应,遂侧头对黎纲说:“派人把那院落收拾下,莫让我们江左盟在璧秀山庄面前失了颜面。”
黎纲略微思忖,领会了梅长苏的用意,招江建至跟前,把早期由赤焰旧部置办院落的位置加以说明,又嘱咐了几句,跟着正色道:“此院落是宗主的私宅,用于盟内办事亦是应当。但你既知欧阳庄主明日就到安浦,怎么能忘记给来客们安排个便于行事的落脚之处呢?”
黎纲的声音不大,但能让在场的每个人听声入耳。
“即便欧阳庄主不愿入住我们安排的住所,但在江湖道义上,我们已先行尽了礼数!”黎纲没给江建出口辩驳的机会,厉声道,“宗主吩咐过的话,你忘了吗?”
“属,属下不敢!”江建忙把头一低。
“付家远亲被安排在何处?”梅长苏不温不火地问。
“在,在......”江建结结巴巴地答不上来。
“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有人盯着?”梅长苏继续问。
“这,这......”江建满头大汗,“属下派了人看着他们。”
“是吗?”梅长苏眼眸一抬望向江建,冷声道,“对上妄言。黎纲,天律堂是怎么罚的?”
“若事出有因,视其因定其罪;若故意为之,断其舌,罚其苦役三年!”黎纲躬身回道。
“哦!”梅长苏玩味地一笑,如炬的目光射向江建,“你,果真派了人盯着付家来到安浦的远亲了吗?
毫无威胁的话语,在刻意放慢的语速中显得威力十足。
“属下妄言,属下妄言!”江建慌忙下跪,大声道,“属下没有派人看着。他们在听到您会亲临安浦城后,就各自寻了客栈入住,未有闹事。所以......属下,属下知罪!”
“起来吧!”梅长苏扫了一眼江建,沉声道,“是人都会犯错。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犯错不认。”
“是!”江建暗暗吁了口气,躬身行礼,“宗主,属下立刻派人盯着他们。”
“不用了!”梅长苏微眯着眼,看着眼前临时搭起的草棚下被白布蒙着的尸首道,“现在我只想知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江建忙扯着仵作上前,仵作在梅长苏的目视中,硬着头皮开口道:“多数人都是在睡梦中被凶手一刀毙命的。凶手刀法很准,刀刀都是砍向颈部,所以,有十来具尸首,身首分离。”
“你是衙门派来帮衬的仵作师傅吧?”梅长苏拱手,客套地行了见面礼。
“没错!我是衙门派来帮衬江左盟的。鄙人姓吴,口天吴。”吴大海拱手回礼,“吴大海就是在下。”
“哦。”梅长苏点了点头,淡然道,“我听说过你。”
“那是!莫说在江左,在江东我也是排得上号的仵作!我勘验过的尸首,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吴大海傲慢地回道。
我砍过的人......算了,不想了,梅长苏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拱手,道:“劳烦吴师傅细说一番。”
“不是说了吗?凶手只有一人,大部分死者都是在睡梦中被杀死的,剩下一部分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死的!”吴大海不耐烦地道,“凶手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就是老道的江湖杀手。”
“有几具尸首被砍掉了头颅?”梅长苏追问。
“十来具!”吴大海没好气地回道。
“十来具是几具?几具为男尸,几具为女尸?”
“这......小张,没头的有几具男尸、几具女尸?”吴大海冲着身后的徒弟叫道。
“被砍掉头颅的尸首一共十具,其中八具男尸、两具女尸。”小张上前一步答道。
“这八具男尸和两具女尸可确认出身份?”梅长苏把目光投向江建。
“有!”几番问答后,江建不敢再有轻慢,躬身回道,“男尸分别是三名护院、四名杂役及付家长孙,女尸分别为付家少夫人欧阳钥及其贴身丫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