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黄猫从破絮中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如同潭水般深邃。
“警觉性真高,难怪两年多都没人能抓到你!”随手一扬,破絮冲天飞去,蔺晨贴着猫头轻语道,“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总之他盯了我小半日了。无妨,以我的轻功能甩开他。但你……”
他不确定怀中的猫儿是否能承受住逐星追月般的速度。
“喵!”黄猫伸出猫爪挠了挠蔺晨破开的衣襟,将猫头稳稳地贴在了他胸口。
“就这般信任我?”扣指轻弹黄猫的额头,带着□□的他斜眼飘了下不远处林中那藏青色的衣摆,冷眸一笑,踢起一地枯叶。
被劲力激起的落叶犹如枯蝶漫天飞舞,却又像得了神令般齐齐地袭向密林某处。一身着劲装的男子从树后一跃而出,手舞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直劈袭向他的枯叶……
“雕虫小技!”男子冷哼着将大刀插回刀鞘。身为4崦说氖紫笔郑愿兑桓龆雷友苫崾郑
标头一千两,所杀之人由怀中花貂追踪,三月为期,任务难得的轻松。
好买卖!
“师兄,你在4崦俗隽耸晔紫哿司肓耍岳肟6乙言谑孜蛔隽耸辏闼瞪辈还伲栽谏绷艘话偃撕螅徒鹋柘词帧?晌艺獾ヒ咽堑谝话倭阋坏ィ
“哈哈,哈哈!”幽溟又是几声狂笑,望向入暮的天色,双眸越发得冷。
接单,杀人,杀人,接单。
他的人生,他的游戏,他的乐趣。
……那人的轻功极高,人也机敏,倒是个不错的猎物。
“就让你多活几日!”身为猎手的他,已经很久没碰到能引起他兴趣的猎物了。启了腰间酒葫芦的盖子,幽溟猛地灌上好几口烈酒,迈入了暮色之中。
庐州
自从挫骨拔毒后,梅长苏向来浅眠。屋外淅沥的雨声,同屋之人的翻身之音都能让他从浅眠中惊醒。
没有任何声音。梅长苏起身坐起,轻咳几句,拎起榻上的薄裘披上,下了床榻,慢行几步到了窗下,仰头望向窗外。
七月初十,明月皎洁,未有成圆。
他在庐州已待了十来日,还是没得来蔺晨半点消息。
他于两日前套出了华以凡一些话。
他知道蔺晨不仅把一个孩子从金陵带至庐州,也从庐州带走了另一个孩子;他知道蔺晨让华以凡以琅琊阁特有的方式满天下地寻云游在外的老阁主;他知道华以凡并不是因他徐徐诱导才说出实情,而是因他迟迟得不来阁主和少阁主的消息。
蔺晨,你混蛋,两月有余的时间,给我的传书居然只有“等着”两字。
蔺晨,你混蛋,我近在咫尺你不寻,偏要找云游在外的老阁主。
蔺晨,你混蛋,寻个孩子就让他叫你叔,叔有那么好当吗?
蔺晨……
“咳咳咳!”饮了几口清茶,梅长苏最终还是将一串轻咳咳出了声,果不其然,与他同屋的甄平立刻醒来,翻身而起,见梅长苏倚窗而立,遂披衣上前,躬身行礼后,低声道,“公子睡不着吗?”
“午后睡了一个时辰,入夜倒不觉倦了!”梅长苏浅笑道,“无妨,我取本书翻几页,你继续睡吧。咳咳咳。”
“公子,您都好几日没睡实了,这样可不行,没等蔺公子回来,您就倒下了。”甄平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明儿个我去抓两副安神的汤剂?”
“不喝!”梅长苏断然道。
“公子!”甄平更小声地说道,“这头不在江左,蔺公子什么时候回来也未有定日。您更有诸多事儿要处理,来日方长,不可因……!”
“我……撑得住!”梅长苏勉强笑了笑,搭着甄平的手,慢慢坐于案头,“以蔺晨的性子,不会在一件事上花过多的时间,他一定是碰到什么麻烦了,且是抽身亦难的麻烦。”
“公子宽心,属下已按着公子的吩咐将金护卫训练的暗卫全部调来了庐州,只待公子令下即可展开行动。”甄平并未点灯,盘膝坐于梅长苏对桌,借着微亮的天色,他提下茶炉上煨着的温茶为梅长苏先行倒上一杯。
“可有按着我的吩咐盯着华以凡的行踪?”梅长苏接过黄芪水,慢饮一口,皱眉道。
“有!”甄平压低声音道,“按着公子的意思,日夜盯着呢!”
梅长苏放下黄芪水。案头放着的玉笛在月色下显得更为温润透彻,伸手触去,传入手心的冰凉让梅长苏不由轻笑出声。
“公子?”甄平小声道,“要招他们来吗?”
“嗯!”梅长苏低声应道,将玉笛横在唇下,简单地吹了几个音。
除了招来暗卫问下情况,他还能做什么?能如当年一般背上朱红长弓,跨上战歌,接过卫铮抛过的银枪,直冲景琰被围困的山头吗?
压抑在喉间的笑声,犹如受伤的野兽在低吼,引得对座的甄平鼻头一酸。
“见过宗主!”一道健硕的身影从半启的窗头跃入,单膝及地行礼道。
“华以凡有何举动?”梅长苏定了定神道。
“华老板行为皆正常,只是今日寅时二刻,有人寻上门来,值夜仆役见状不仅将该人迎入,还直接领着他叩开了华以凡的房门。”
“都说了什么?”梅长苏情不自禁地扬声,而他握着茶杯的手也在此刻慢慢收紧以至关节泛白。
“他们很小心,声音压得很低且门口有会武的仆役站着,属下只能俯身于屋檐上侧听,故而只依稀听到只字片语。”
“说!”梅长苏对着对座的甄平轻轻摇头,淡然道。
“小七,金陵,继续,老阁主,接应。”暗卫一边回想一边道,“切勿,传书岳州,无妨!”
“此外两人对话中多次提到班家。”暗卫最后道。
班家?在眼角能及的视线范围内,小七整个身子都在抖着。
这孩子在他刚才扬声问话时就醒了。蔺晨遇到的麻烦和他有关吗?远在江左廊州的班家又和这孩子有什么关系?
“可是按着顺序记下的?”复念一遍,把暗卫说过的词皆数记下,记不了全句就断句记词。这是他揣摩很久后,用于训练暗卫追踪查事的办法之一。
“是!”暗卫应道。
“下去吧,把华以凡和那人给我盯紧了!”梅长苏冷声吩咐道。
一盏烛灯,一案纸笺。
“小七,金陵,继续,老阁主,接应,切勿,传书岳州,无妨。”
“班家!”
不多的几个词,足以让他知晓一些事儿。
蔺晨遇到的麻烦不小,所以才要琅琊阁的人寻找老阁主给予接应。
传书岳州,无妨。自然是要他的手下传信给他,说他没事。
切勿……那家伙压根儿没考虑过告诉他,让他接应。
揉搓手指的动作由慢变快,由搁置在案头转为搁于鼻下。
小七,金陵,班家。
小七来自金陵,亦或为班家?
或是小七是班家的人,却在金陵?
小七称蔺晨为叔,蔺晨认识的人是小七的父亲?
那小七的父亲呢?
仍在金陵?亦或是不能带着小七,才将小七托付蔺晨。蔺晨本欲将小七带回廊州,可因事儿没办完才将他寄养于庐州布庄?
他的蒙古大夫有那么好心吗?
没有!
举手之劳,蔺晨还会做,来回奔波、劳累伤神的事儿,要么托付之人砸下重金,要么蔺晨与他做了胜过金钱的交易。
小七手上有旧伤,可见他之前过得并不好。
而他言语闪烁,装聋作哑又是为了什么?
“小七!”梅长苏轻声叫道,“送你来这边的人,对你可好?”
“……!”缩在角落的小七抱膝而坐,把头埋进双膝之中缄默不语。
“他把你从金陵带离,给了你衣食,给了你栖身的居所,也给了你新生,所以你唤他叔?”
“……!”小七以齿咬唇,也把自身抱得更紧。
“你唤他的那声叔中充满敬佩和崇敬,我想你是喜欢他的。”他有更好的办法对小七徐徐引导,诱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可他没时间了,而且他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揉搓的手指慢慢松开,眼角刚好瞟到小七全身抖得几近筛糠的模样,梅长苏眼眸中闪过一丝同情和怜悯,低头复看展开的双手,“你徒手拆下窗格不是偶然,而是你父亲给你讲过,是吗?”
不仅徒手拆下窗格,还识出窗格里的填充物为火泥。火泥,他第一次听闻这玩意儿是在琅琊阁存放情报的密室。
火泥封入墙中能起到阻火作用,但火泥制作不易,所以就算是琅琊阁也仅在存放各类情报的密室墙体中掺了火泥。
奇珍阁没砌火泥?
长苏,你觉得银子和情报哪个更重要?蔺晨扶着刚能下地的他在密室内走上一圈后,才道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情报能换来银子,但银子不一定能换来情报。
孰轻孰重?
“小七,他是你叔,亦是我友,你的事儿我亦不探听过多,但能否回答我一些问题?”
“……!”小七低声呜咽着,把头摇成拨浪鼓。
“好!”梅长苏了然地点头,随即起身,“甄平,我们走!”
“哇……!”小七放声大哭。
梅长苏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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