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没放糖,至少也放了桂花蜜,你用不着咬一口后就将其搓成泥,再往嘴里送吧!蔺晨的不满一闪而过。一年多的相处,蔺晨知道梅长苏是因想事出了神,才有如此举动,他更知道这个时候的梅长苏需要独处。
“晨儿,我从西境带来的药材,已经送到你廊州的药铺里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素天枢接到了蔺晨的暗示,了然笑道,“这次除了冬虫夏草,藏红花也不错,品质上乘。你先去挑着,挑剩下的我再送去其他药铺。”
“好!”蔺晨起身,冲着尚未回神的梅长苏喊道,“长苏,你留在铺子里,一会儿阿桂会送药膳给你,吃完去我房里休息!”
“……!”梅长苏欲言又止。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总得保证在你的旧部见到你之前,你是活的吧!”蔺晨一脸嫌弃地瞪了梅长苏一眼,“记得把门窗关好再休息!”
“我……!”他一下船就被蔺晨的人接上马车带来铺子中,他……
“梅公子,你眼角泛青,定是这几日接连赶路累了。就应晨儿的话,用完药膳休息一下吧。”见蔺晨已经没了踪迹,素天枢只好解释道。
“是……!”梅长苏轻声应道,蔺晨……
就算聂铎与他同屋,就算黎纲、甄平在身侧,武功尽失、内力全无的他也只是浅眠。不是不信任聂铎他们不能护住他,而是源于不自觉的难眠。
不得不说蔺晨料事如神,否则怎么会留给他助眠的安神药?虽然在知晓后,他就再没用过。
但……
未来几日必有恶战,就承了蔺晨的美意,用过药膳就去他的房里睡一下吧。
藏红花、羚羊角、天麻、雪莲、贝母……蔺晨托着盘子,将素天枢递给他的药材逐一检视。
“藏红花和天麻我全要了,羚羊角我只要一半,雪莲、贝母和其他的药材……素师叔,我这次就不收了!”将托盘递给一旁的药铺掌柜,蔺晨笑着说。
“你的眼还真毒!”素天枢明贬暗褒道,“今年也就藏红花和天麻品质好,羚羊角若不是你铺子里缺了货,想必你也不会收的!”
“嘿嘿!”蔺晨干笑两声,道,“素师伯就别把冬虫夏草藏着了,快拿出来吧!”
“你呀!”素天枢附和地笑了两声,朝身边随行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弟子躬身行礼后,呈给蔺晨一个手掌大小的红漆木盒。
“真是不错,这品质可是属于纳贡之物啊。”蔺晨细细地看了一番,压着嗓音小声道。
“嗯,每根二百两白银,除去允诺赠与梅公子的,还有百来根这等品质的,晨儿你要多少根?”素天枢斜了蔺晨一眼,淡然道。
“啪嗒!”蔺晨合上木盒,大声嚷道:“素师叔,您应下赠与长苏的冬虫夏草不能计到我头上啊!”
就算是纳贡品质的冬虫夏草,黑市价也不过百两白银一根。二百两,素天枢是把冬虫夏草的帐记到了他的头上。
“今年这等品质的冬虫夏草都在这里了,晨儿是要还是不要?”素天枢气定神闲地道。
“……!”冬虫夏草只出自西境,如果此番不拿下,回头去黑市再收,只怕是三百两都难拿下!
可恶!他不拿下还真不行!
“素师叔,我的算计可有一半是您教的!”蔺晨咬牙切齿地补了一句。一脸的认栽样让一旁的药房掌柜看了个呆。
“贤侄!”素天枢轻声唤道。
攥着手,顾着心疼银子的蔺晨一听到贤侄两字,脸色由青变白,将木盒往桌几上一放,拔腿就要往外蹿。可为时已晚,他的左肩已被素天枢探出的手给死死地掐住。
“我知道你让梅公子为我解惑换取冬虫夏草是为了让他知道有出就要有所取。但你和梅公子处了一年多,就没从他身上学到半点尊老敬贤的礼数吗?”
“师叔啊,轻点,您可就我一个师侄啊!”蔺晨痛得哇哇大叫。
以他的轻功如果能在第一时间逃过,素天枢是绝对追不上他的,但……
他也只有轻功拿得出手啊,一旦没及时逃开,他就……只能任人宰割。
“梅公子不是外人,他和我义子的关系,贤侄很清楚……!”这孩子筋骨结实,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可为什么除了轻功其他都不肯好好练呢。
“晨儿失言,晨儿失口,晨儿回头就把道德经、弟子规各抄上三遍,素师叔您可以把手拿开了吗?”他的武功也有一半是素天枢教的,所以素天枢很清楚他的弱点是什么,拿住他的肩头就锁住了他的心脉,内力逼出的寒流直击他的奇经八脉。
这种惩治从小受到大,这次尤重。
十五岁之后再次经历,蔺晨已是一身冷汗和酸软无力,放弃了所有抵抗。
“十遍!”素天枢松开了手,冷哼道,“我会逐篇检阅,若被我发现有人代笔,来年西境的药材侄儿就另找他人吧!”
“……!”蔺晨。
“需在我回到药王谷前送到我手上!”素天枢冷眼补充道。
“……好!”蔺晨揉着肩,呲牙咧嘴的脸上微浮不屑之色。
……像是逼过了,这孩子一旦逼过了可是什么情分都不顾的。素天枢心里暗叫不妙,微微思忖一番,忙道:“我又不是直接回药王谷,还得去浔阳云家送药材呢!只要你不贪于玩乐还是来得及的。”
“十遍是指道德经、弟子规相加十遍吗?”明知素天枢并非此意,但蔺晨就是有本事说得理所当然。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子,素天枢无奈道:“对,道德经、弟子规相加十篇!”
“好,晨儿知错,晨儿认罚!”蔺晨起身行礼,恭敬道。
素天枢傻了眼,他想过蔺晨会认罚,却没想到蔺晨会恭敬之余向他行礼告罪。
且没有半分玩闹和随性。
蔺如风当真捡到宝了!
窗插上了销,门落了锁。
应着蔺晨的吩咐,吃完药膳,合衣小憩。
本只打算闭目养神,却不自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天已全黑,而蔺晨则点着烛灯,在书桌旁疾笔写着什么。
“你怎么进来的?”临近六月,门窗紧闭的屋内有着几分燥热。梅长苏下了床,整整衣裳,踱步到窗前,开了窗,淡淡地问道:“我查过,你房里是有机关,但没有暗道!”
“有暗道,只是你没找到而已,北面的墙好好找找去!”蔺晨头也没抬地回道,“你会熟睡则是因为这屋内摆放的一种花。”
“花?”梅长苏四下打量一番,原本放在案头的一盆花不知了去向。
“没见过那花吧,那花名叫风茄,常人闻之可睡上两刻钟,我在药膳里添了些药和这花相互作用,让你多睡了点时间。”
“……!”正欲开窗透气的梅长苏,支着窗格奇怪地回头看向蔺晨,不要银子就把问题都回答了,这是怎么了?
“可惜这花难养,又有毒,不然送你也无妨。”可恶,写了一下午居然连一篇都没写完。
“弟子规?”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梅长苏开完窗,踱步到书桌旁,随意地拿起蔺晨刚刚疾笔写完的一页纸,便失笑了出来,“要我帮你吗?”
“不用!”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蔺晨搁下了笔,一脸的倔强。
“真的不用?”梅长苏笑着又问道。
“你还是先写封信给卫铮吧,晚上要交给素师叔的!”蔺晨让出身位,揉着酸胀的手腕淡淡地道。
“……好!”梅长苏思忖一番,便起了笔头,又随意地问道,“蔺晨,你这是要写几遍啊?”
“弟子规、道德经各五遍!”蔺晨倒也不瞒,满不在乎地道,“可恶,以前都是各三遍,这是我被罚得最多的一次了!”
“……真少,我哪怕是被娘罚也是五遍起的!”梅长苏轻声道,“三天内,各五遍,其他的功课也不能落下!”
“……你写得完?”蔺晨停下了揉着手腕的手,好奇地问。三天内完成十篇,其他功课还不能丢,至少他是不可能做到的。
“……娘还好,父帅要罚就是各十遍以上,五天内写完!”
爹娘在天上看到这样的他,是会心痛难过,还是会要他先将道德经、弟子规外加孝经写个千遍万遍?
“……!”蔺晨皱起了眉头,这家伙……
“蔺晨,我真的可以帮你写几遍的!”
“……!”你写了,我也不能充数啊。蔺晨暗自怪叫,嘴上却嚷道:“好,好,要写你就写吧,各写一……各写两遍好了!让我偷个懒!”
“好!”
“不赶,悠着写,就当再练练字。廊州还等着你做事呢,可别像上次一样写着写着就晕过去了。”这家伙占了我的房,我又该去什么地方躲着旁人继续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蔺晨表面上笑着,心里却在哭。
“我知道的!”会晕过去,一方面是累,一方面是用于习字的‘书’是七万亡灵的名册。
言语在心,梅长苏落笔极快,不到一刻钟就写完了给卫铮的信。
“长苏,以前是谁帮你的?靖王吗?”见梅长苏将手书套入信套,蔺晨随口问道。
“嗯,他会领走一半!”梅长苏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将信件封了口。
“呵呵!不是一半,是一大半吧!”多少还是有点长进,蔺晨见梅长苏将信封了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嘿嘿……如果是娘罚的话,有时候是全部!”
南窗下,铜铃一阵作响。
蔺晨神色一正,看了一眼无风自响的铃铛,道:“有人来探路了!”
意料中的事!梅长苏和蔺晨无言地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这一年卫铮都是通过这家铺子和梅长苏联络的。姜雄定然知道这是他们的联络点。聂铎、黎纲、甄平三人既然已和卫铮汇合,而他却未出现,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对这里的搜寻?
“蔺晨,他们是来投石问路的,这一次先放他们走!”
“行!”蔺晨应得快,动作更快。说话间他已移步到了南窗下,捏着铜铃下的细绳,轻轻拉了两下。
“几个人?”侧耳聆听,内力全无的梅长苏只能听到零碎的脚步声,却听不出到底有几人。
“三人!”蔺晨回道。
“蔺晨,想不想发笔小财?”梅长苏心生一计,冲着蔺晨道。
“你想怎么做?”银子虽然重要,但瞧梅长苏黠笑的神情,银子已是放在第二位了。
“借刀杀人我做不到但栽赃陷害可以学起来!”梅长苏冷笑一声道,“如果我没预计错,姜雄一定摆着架子,没理会聂铎他们的拜帖,而是将他们凉在了一边。哼,想立威?我要他立不成,等明天素谷主带走卫铮后,就让聂铎问姜雄要人!”
“让聂铎问姜雄要人?”蔺晨轻声重复了一句,眼睛瞬时一亮,“‘落水之后,公子被江左盟宗主手下先行带离安置,我等则被留下善后。’” 蔺晨自言自语地继续道,“‘然,一日过去,既未见到公子,也未得宗主召见。此番为何?’长苏,你是要借此让他们窝里斗!”什么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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