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维特笑容明媚,看不出紧张抑或别的情绪,幸福洋溢在美丽动人的脸庞上,芭蕾舞的标志动作与滑行结合,跳跃前的进入也风姿绰约。
冰面上的伊维特如同回到了少女时代,那时的她也和如今的公主时代一样朝气蓬勃,是冉冉升起就大放异彩的新星,只不过她没有对手,每一次比赛都是她在和自己较量,在众人欣赏和陶醉的目光中,她从新人到老将,如今这已经是她最后一场大赛。
飞利浦三周也是她最擅长的跳跃,点冰时轻轻抬起的腿角度恰到好处,跃入空中姿态收缩格外迅速,三周后落回冰面,再点冰跳起,再稳稳落下。
掌声如雷。
任何曾经看过伊维特早年比赛的人都会感觉到时间流逝的残酷,她的跳跃一直以高度远度决定出众的质量,但如今即将退役,竞技状态让跳跃本身的条件不如从前,但技巧永远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遗忘,她依旧能够靠着经验完成。
徜徉在冰面上的伊维特如同坠入爱河的朱丽叶,她愿意长眠在美梦中,只为留住与爱人最温馨的片刻,她愿意沉醉迷失在回忆里,只为那一去不返的光阴中自己曾经的模样。
第二个跳跃是路兹三周,伊维特用高超的压步技术带起速度,进入跳跃前流畅的莫霍克步与准备动作几乎融为一体,短暂的停滞后,她迅速点冰腾空!
何翩然能够看出伊维特对身体的控制已经达到至臻的境界,落冰时,重心的转移顺畅无比,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她伴随渐渐高亢的音乐进入下一段节奏。
“甜蜜的爱情之火,我要把你像珍宝一样藏在我的心里;这青春的陶醉,只维持了一天。然后令人悲痛的时刻来临……”
这就是伊维特要选择这段乐曲的原因,她不为歌颂美好的爱情,也不是扮演悲剧中无助的少女,她只是想留住这样美好的感觉,在即将告别的时刻。短促的青春带走的不只是她的年岁,还有对花滑的一腔热爱,当运动生涯结束,告别这个舞台时,她比任何一个观众都想留下自己的所有美好。
就像爱人收藏彼此的情书,就像夫妻珍藏对方的小象。
“让我远离这犹豫的冬天,让我入睡;并闻着玫瑰花的芳香,在我摘去花瓣前问问她的芳香;像一件美妙的珍宝把她长留于我的心间……”
弦乐轻轻颤抖出整段选曲里最扣人心弦的节奏,伊维特用刃精湛,在冰面上画着饱满弧线,低回与跳跃都没有停顿瑕疵,张开的手臂高低错漏,五指分开的样子像是夹着一枝玫瑰,她指尖轻轻滑过鼻尖,在飞快的滑行中这个动作依然优雅迷人,高贵大方,却又不失少女的神采飞扬。
如果朱丽叶真的是伊维特这样,那么罗密欧愿意为了她去死也是理所应当。
最后的阿克谢尔两周跳,伊维特不费吹灰之力,她在临近完结的衔接里用肢体和表情给观众编造出了个幻境。幻境中,她仿佛不是一个人在滑行,而是和一个看不见的幻影共舞冰上,冰上的女皇竟然有这样小鸟依人的一面,她挽着爱人的手臂,一朵路旁绽放的不知名的野花都能让她露出幸福的微笑,依偎或是轻靠,形影不离的两人亲密无间,好像这世间再没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结尾的颤音落下,伊维特张开手臂,用力地紧紧抱住面前的空气,压向自己,双手搭在肩上,双臂交叉,明明是孤独的姿势,却让她演绎的柔情蜜意。
这就是她想在最后说的话,没人能把她与花滑分开,谁也不能。
欢呼声让何翩然有一瞬间错觉以为这是在法国伊维特的主场,可后来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一个冰场都是伊维特的主场。
伊维特致谢的时间和冰童拾取布偶的时间都要比别人长,一两分钟后她才坐在等分席上。
许伊已经把何翩然的包取了回来,两个人都在等伊维特的分数,然后返回奥运村休息,准备明天的比赛。
分数出现的非常快。
71.23分。
最终,女子单人滑短节目的比赛以伊维特占据首位告终。
“四个七十分以上的选手,”许伊抬头数了数,“竟然你们四个之间的差距都是零点几分!就算是瓦莱和伊维特的分差也刚刚到一分而已!”
许伊说得没错,何翩然看着屏幕,她和夏天差了0.14分,和伊维特差了0.38分,这样的分差微乎其微,在奥运赛场上绝无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