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从悦顿时红了脸,瞅她一眼默默喝茶。
楼小眠却微笑道:"为甚叫黑桃花?我瞧着雍王殿下此时神色,分明灼灼如粉桃初绽呢!"
许从悦略嫌妩媚的桃花眼倏地一斜,"楼兄又取笑我!等日后晋升左相,想来愈发要不把从悦放在眼里了!"
楼小眠大笑道:"下官不敢,不敢!"
木槿便跟着笑道:"楼大哥若是迁授左相,我也需多敬重几分,从此只管称作楼相了!"
楼小眠便惆怅叹息道:"我怎么听着你们俩这是联手损我呢?"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木槿时常侍于吴帝身畔,早已知晓老相陈茂请辞的奏章已经准了。许思颜属意于御史大夫楼小眠,欲令他任左相掌管门下省,以牵制掌管中书省的右相卫辉。
中书省负责政务的决策,然后草拟诏敕,交门下省审议复奏,然后才由尚书省颁行。
也就是说,门下省认为决策不妥,或制敕不便于时,或刑狱未合于理,或官吏选补不当,均可封驳审议,发还中书省重拟。
如此互相牵制,皇帝便可成功限制中书省独断专行,以权谋私。
如今的右相卫辉是老临邛王慕容启的门生,后又与如今的临邛王慕容宣结了儿女亲家。
此人心机深沉,阴狠狡黠,出了名的笑里藏刀,却已盘踞右相之位十年之久;左相陈茂谨慎圆滑,既不敢得罪背景强大的右相,又得揣摩吴帝与太子心意,真真是左右为难,早已疲累不堪。
而太子年纪日长,再容不得权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弄权术,眼看陈茂畏首畏尾,该驳的不驳,该管的不管,反让帮助卫辉掣肘帝权,心生不满已久。
正式授任楼小眠的旨意迟迟未下,却是因为在许知言那里被阻住了。
许知言道:"此人可倚为手足,不可倚为心腹。若发现他心存他念,可速斩之,以免后患无穷。"
许思颜不解,"父皇何意?"
许知言道:"楼小眠惊才绝艳,世所罕见,并非久居人下之辈。他的身体病弱,需长期静养,并不适合奔波劳心,却冒险出仕,且行事百折不挠,异常坚忍,朕担心他别有居心,到时祸起肘腋,防不胜防。"
"那么依父皇之意,小眠居然用不得?"
"用得。能臣逆臣,一线之隔,端的看你手段。"
许知言眸光沉静,冰晶般的锋芒在云淡风轻的笑容里流转,"是一柄绝世宝剑,用来对敌非常好,只是万万小心,别让那宝剑失了控制伤到你自己!"
木槿向来认为吴帝英明,但此次便有些不以为然。
楼小眠才情胆识远超群侪,且性情孤高绝尘,幼年多半也曾历过种种险难,有着和他单薄身体截然不同的刚毅,绝不会受慕容氏钳制,正可是劈开种种弊端稳固君权的绝世宝剑。
而以楼小眠跟太子和她的情分,他又怎可能去伤害他们?
但许知言既然这么说了,许思颜也不得不略缓几天再颁授官旨意,以示对父亲的尊重。
看楼小眠神色,未必不知许知言态度,依旧泰然处之,不焦不躁,更叫木槿佩服。
三人说笑一阵,木槿问:"黑桃花,怎么今天突然跑来看我?莫不是又要回上雍了,前来辞行?"
许从悦脸一黑,"太子妃一心盼着我快走怎么着?这回只怕不能如意了!"
木槿惊诧时,楼小眠似笑非笑地瞧向她。
"他巴不得一直留在京师繁华之地呢,哪里舍得离开?正好太子同纳五位侧室,也算是喜事一桩。故而又和皇上说了,要喝了太子的喜酒再走。"
木槿的笑容便有些僵,呵呵两声道:"果然是喜事!回头记得多多恭喜太子几回才好!"
那两位便都看向她,神色有些古怪。
木槿便问:"怎么了?"
许从悦咳了一声,"没什么。其实...我们也是听说了这事,只怕你不快,特地跑来陪你解解闷。不过瞧来太子妃还是想得蛮开,心情不错。"
木槿道:"咦,我不想想开,难道还学寻常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我一向不待见那样的女人,更不会让你自己成为那样的女人。"
许从悦笑道:"自然不会。想来思颜也不会舍得你受委屈,那些女孩儿不过是皇后塞给他的而已,怎好和你比?"
他迟疑了下,又道:"至于那沈姑娘,也不过是笼络大臣的手段,木槿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楼小眠啜着清茶,慢悠悠道:"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太子妃是太子妃,滕妾是滕妾,娶回来也不过是多了几个女人过来听她使唤吧!"
他打量着木槿,"咦,回来也没见你胖,反而更瘦了些,莫非太子不给你吃饱?不过人倒还挺有精神。"
木槿揉揉自己的面颊,果觉两腮不如从前饱满。
正纳闷时,便闻楼小眠闲闲道:"看来平时无事,也得劝太子悠着些,不能让太子妃太累了!"
顿时让木槿红了脸,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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