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贵人们才有的食谱。”
“扯蛋!”张放冒出一句令韩氏兄弟听不懂的粗口,“我是那种只顾自己吃肉,让兄弟喝汤的人吗?我碗里有什么,你们同样也有。韩嫂子,再切一斤肉全下锅。你们放心,山珍海味我供不起,但顿顿有肉,不在话下——只管吃!”
韩嫂子用袖子擦去眼泪,急忙转身切肉去了。而韩氏兄弟扒饭的动作却慢了下来,过了一会,不约而同拚命扒饭。看不到他们的脸,只看到喉结上下滚动……
……
阿离草庐小院前,张放双臂舒张,而阿离则手持一根细丝绳,摸索着测量他的肩、胸、腰、臀围。张放一霎不霎盯着在自己身前身后忙乎的少女。阿离眼睛不好,却更为敏感,对这近在咫尺的灼灼目光,焉有不觉?细白的面颊渐渐嫣红,测量也频频出错,平日只需盏茶工夫便可弄好,眼下折腾了好半晌,还没厘清。
一旁的韩氏兄弟互望一眼,却没敢吭声。只有青琰略带不满地大声道:“小郎君,非礼勿视!”
青琰一语点破,顿时燥得阿离低下头,慌里慌张拂了一礼,转身欲走。
“等一下。”张放叫住阿离,“你的眼睛……有找过钤医看过吗?”
阿离慢慢转身,轻声道:“青岭那边有位方士,阿母曾请他来看过,说是火邪入侵,也施过符箓,只是不见好。”
“我方才仔细察看了你的眼睛,如果没诊断错的话,你所患的是眼云翳。这是一种眼角膜病变,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或许有一点能够让你开心。”张放盯住阿离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种眼疾,只要调理得当,可以治愈。”
阿离、青琰及韩氏兄弟听得呆了,尤其是两位少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惊喜叫道:“小郎君所言当真?”
张放肯定地点头:“别的我不敢说,要论看病,那个什么方士跟我没法比。”
所谓眼云翳,是中医的一种说法,宿翳呈片状,或似淡烟,或如浮云,故称云翳。一般以翳满而浮,色白淡嫩,未掩及瞳神者为轻,翳久色黄深厚,掩蔽瞳神者为重。这是眼球外部疾患,并未影响到眼底或视神经。患日浅的,可缩小和减薄瘢痕,若年深日久,更需耐心,但只要坚持治疗,都有恢复视力的机会。
按病变轻重程度划分:角膜呈白色明亮翳,属“如冰如瑕”;角膜呈白色如浮云,属“云翳”;角膜色白如瓷,为“厚翳”;角膜色白带黑为“斑脂翳”……而阿离的双瞳,正是明显的“云翳”,属中等病变,大概是拖延了两年所致,但只要从现在开始有针对性的治疗,有望在数年之内好转,甚至完全恢复视力亦非不可能。
听完张放的解说,未等阿离与青琰有何表示,韩骏与韩重这对兄弟已噗嗵跪下,激动恳求道:“请小郎君大发善心,一定要治好阿离的眼睛,阿离她,太可怜了……”
青琰也跪下,一言不发,但那双细长的眼睛,却也是第一次露出恳求之色。只有阿离呆呆站着,眼泪扑簌直落,亦悲亦喜。
张放双手虚抬,示意三人起身,望向阿离的目光柔和,声音同样温和:“护目先护肝,护肝先养身,身体若不能调养好,一切都无从谈起。所以,今后我若给你什么吃食,不、可、拒、绝!”
阿离下意识点头,随即脸蛋羞红,便如正午的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