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我们输了,其实也赢了。现在的堕天界,除了你这个选帝境,只是一个空壳了,就算我答应你,也不过是用余生,给你打工。”
“既然你不情愿,那就等等吧。”闻言,柳珍珍这个选帝境,竟是丝毫不恼火,一边打水洗手,一边随口道。
苏岩失笑,像是嘲讽,又像是自嘲的说道:“你等一百年,也是白等。我虽修为低微,性子却似顽石,便是撞得四分五裂,也不会回头。” 说话时,似乎也是想到了某个人,他的眼中,不由的便是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那便,五百年。”
“我哪里还有五百年?”苏岩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柳珍珍这个女人,仿佛就是感觉不到人话语中的力量和决心。
总让苏岩觉得,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无法使力。
“有的,在这里,你不只有五百年,还有五千年,五万年。”
柳珍珍在热水中,拧了一块毛巾:“你知道么?这帝陵里,曾经有很多,我可望不可即的东西。”
“我们今晚吃的鬼哭笋,山腰林子里的猴儿酒,山顶的雪莲花……但我只要等等,便都会有。”
苏岩自然不信。
便是柳珍珍掌控着整个堕天界的资源,也不可能让他再活五千年。
而她现在说是能等五百年,现实,或许五年,五个月,甚或是五天之后,便会不耐烦地把自己杀了。
苏岩干脆也不就着这个话题与她纠缠下去,而是低头,望着自己那两条细白如婴儿,完全不同于上半身的腿脚问道:“我还要多久,才能下地?”
柳珍珍蹲在床边,边给他擦拭腿脚,边道:“每日都吃鬼哭笋,大约也还需三月吧。我虽用一颗血神丹,重生了你的肉身,但你修为低,本身血气太弱,还需要慢慢进补。”
“真不愧为能滴血重生的堕天武帝留下的传承,连一个只剩半截身子的低阶武者,都能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苏岩的语气里,却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庆幸,或者救命之恩的感激。
或许,让他活着,看到那个痛苦的梦境,他宁愿当时便死在战常
柳珍珍给苏岩擦洗完,自己也简单拾掇了一下,便脱去外衫,上床,在苏岩脚边睡了。
这一幕,看得沈宵雪和顾楠依都是浑身僵硬。
就这么,躺在了一张床上?
当然,还好。这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日雪停了,只是此地,仍是处在极夜之中,见不到太阳。
柳珍珍的心中,像是有一口钟。
一早,为苏岩准备好吃的,便披上蓑衣,踏着厚雪往帝陵深处而去,大半日后,才会提着一篮子鬼哭笋,或者其他什么山珍而回。
虽然,没有时刻可以测量,但沈宵雪和顾楠依都直觉,无论冷暖雨雪,她每日出门和归来的时间都是没有差别的。
偶有几日不出门,她便会上上下下的修补一下屋顶门窗。
除了柳珍珍外,苏岩没有见到任何人,似乎,在这若大的帝陵中,好像只有她们两人。
虽则,偶尔夜半醒来,他也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动静。
马蹄声,刀剑交击声,衣袂飘动声,唢呐声……
但无论是苏岩,还是沈宵雪,顾楠依,都觉得,这不是人发出的声音。
这日大雪,柳珍珍没有出门,劈完一捆柴后,便坐在床边,看着炉火,就像是那时高时低的火焰中,正上演着一幕幕大戏。
她便这么看了一个时辰,神色安然。
苏岩只看到她中途缕过一次头发,除此之外,便连手指头都没动弹过。
她没觉得什么,苏岩却先受不了了。
他发现,两个人的沉默,比一个人的寂寞更煎熬。
尤其这地方,也没话本之类,能打发时间的东西。
苏岩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要不,我们来下棋吧?”
柳珍珍从火焰上收回目光,望向他,摇了摇头:“我不会。”
苏岩叹了口气:“不难,我教你。”
“哦。”柳珍珍点了点头,“好吧,不过,我学东西很慢。”
半月后,沈宵雪和顾楠依,终于见识到了,这个很慢,到底有多慢。
苏岩直接放弃了穿越前和史源界的一些“复杂”棋种,但即使是五步棋,她也用了三日才学会。
顾楠依:“好奇怪的选帝境1
沈宵雪却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不敢相信,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刀将她从云端霹落到了地狱。
苏岩却不觉得,柳珍珍蠢。
将一个选帝境当傻子的人,自己恐怕才是真的傻子。
一段时间的相处后,他感觉,在柳珍珍的世界里,一切似乎都本当是这般缓慢的。
在她的身上,很少见情绪波动。
就算苏岩偶尔情绪失控,故意用言辞击她,她也不会动怒。
完全没有属于她这个境界的傲骨、睥睨天下的气势。
便是那些横行几个村镇的武师,都比她更像强者。
而这世上,似乎也不存在能让她心急的事情。
苏岩第一次产生了动摇,这个女人,该不会真的跟他耗上百年吧?
且不管他心中的疑虑,他那一双新长出来的腿,在一根根鬼哭笋的进补下,总是在慢慢变好,逐渐的能拄拐在屋内走动。
而大好之日,比之柳珍珍估计的三个月,还要早几天。
那日清晨,苏岩跟着柳珍珍走出木屋。
此际,堕天界的极夜已经过去,便见天光,撕开夜幕,照亮了阴暗的帝陵,高大的古树林和远方的皑皑群山,都笼罩在晨雾中。
苏岩跟着柳珍珍一起去劈柴。
他准备给自己再建一座木屋。
他的腿好了,两人也不适合,再躺在同一张床上了。
只是,苏岩没想到的是,这帝陵中的树,竟也与外界不同,他用上乾坤戒里的地阶神兵去砍,竟然也只能在树身上,留下淡淡刻痕。
反观柳珍珍,不知是用的什么刀法,给苏岩的感觉,便像庄子所说,庖丁解牛一般。
不见她动用任何的真气气运,只拿着一把柴刀,便将木料,切成了她想要的,长短粗细都相同的样子。
“树不是这样砍的,你要学一下刀法。”柳珍珍看着苏岩的动作,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