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年医术,哪怕就是灵药用遍,也是在半年后才救醒他。可是苏醒之后的他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整日站在院子里对着一株梨花发呆,他的话很少,脸上也几乎没有什么笑容,不过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他其实人还不错,就是天生的脸自然臭。
玉晚问他姓什么叫什么,他傻傻伸手接住坠落的一片梨花,喃喃开口道:“梨。”
因而,玉晚以为他姓李,从此便叫他李大哥了。
此刻,两个孩子看到玉晚在说起李大哥时洋洋得意的模样,都忍不住轻出声,然后望着飞翔在半空中的风筝,羡慕道:“李大哥真得好厉害。玉晚姐姐,你是不是会嫁给李大哥啊?”
“嘘1玉晚被他俩吓了一跳,赶忙蹲下来用手捂住了他们的嘴巴,一边瞪大眼睛羞红着脸道,“别乱说话1
“玉晚。”
一道平稳而充满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就像一支直直刺进玉晚心脏的利箭,倏忽就夺去了她四周的空气,令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脚步声渐近,两个孩子趁着玉晚失神从她手中快速溜走,然后笑睨着她身后的那名男子,做着鬼脸,嚷嚷道:“羞了羞了,玉晚姐姐也会害羞1
“哈哈哈,她想嫁给你。”
玉晚气急败坏,从脚边拣起一块小石头就抛了出去:“胡说八道1
清风扬起她鬓角散落的长发,十几岁的脸庞就是如此得天独厚的美丽,即使不施粉黛也一样拥有白皙清透的肤质,美丽得如天然琉璃。风筝早就跌进了木槿花丛中,听到身后男子均匀的呼吸声,玉晚无论如何努力,在转身面对他的时候都红了双颊。
“那个……李大哥你别放在心上,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玉晚不敢看他的脸,丰神俊朗如天神下凡,一双浅淡无波的眸子里时不时浮起比月色更要浓烈的温柔,她也记不清自己是从何时开始陷入了他的漩涡,无法自拔。
他倒没有在意那些孩子说什么,只不过虚无空白的意识里只有玉晚的模样,他见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下一秒便贴心得从怀间逃出一方锦帕轻轻地替她拭汗:“天色不早了,回家吃饭。”
玉晚心跳如鹿撞,慌张中充满无法抑制的惊喜和感动,这两年,自从父亲去世之后都是他陪在自己身边,像父亲像兄长照顾着自己,先前谷里的人还质疑他来历不明,但时间一久大家都对他赞不绝口,甚至许多待嫁的女子都羡慕她能遇上他。
在玉晚心里,他将是她最完美的丈夫。
“好。”玉晚垂眸,看到他手中的锦帕已经用旧,上面绣着一簇半开的梨花,栩栩如生,她不禁有些好奇,“这手帕是李大哥的心爱之物吧?”
闻言,他怔怔望着手帕出神,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记了,于是用尽全力想要想起梦境中那道温婉女声的面容,但似乎除了头疼之外更多得是一种莫名浮起的心酸痛楚。
“好像……”
记忆里的画面太模糊,宛如天地间隔着厚厚一层浓雾,他怎么都无法拨开看清。
玉晚看得出来,这手帕应是女子之物,无论绣工还是绢巾的用料都价值不菲,也不晓得他从前究竟是什么身份的人物。
记得他刚刚苏醒那段日子,玉晚趁着他休息的功夫为他准备了几件换洗的衣衫,他就是因为忽然找不到这个手帕而大发雷霆,虽然他自己也想不起究竟何故。
想到此,玉晚先前火热的心又冰凉的几分,看到他此刻凝神思索的样子,不由得挑眉道:“可是你父母留下的遗物,还是……还是姐姐或者妹妹?再不然……你可有什么心上人或者妻子?”
天知道玉晚在说出妻子二字时,心里有多么忐忑和害怕。她担心他想起了过往的全部便要离开自己,又担心自己若真得抢走了他,万一他已有妻室又该如何是好?
良久,他一直怔愣在原处,凝视着锦帕上已经有些褪色的梨花,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心酸难过,再也想不起其他。
“李大哥?”玉晚看出他眼睛里覆上了浓重的哀伤,一时又有着自责,不该提起令他难过的往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们回家,我做你最喜欢的菜好不好?”
她重新笑面如靥,他也慢慢抿唇轻笑,然后握住了她的手,玉晚开心不已,手心的温度有些烫人,她永远不知道他想要记起的其实是一种微凉细腻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