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珍胆战心惊的质疑,“朕果然是小瞧了沈家的叛逆之心!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有如此厉害的本事刺杀朕的皇后,看来早晚有一天朕的江山也要改姓了1
“皇上饶命1宝珍闻言,深知宇文彻此次是下定决定要发落沈惜言,虽然明知自己这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然而她始终是沈惜言一手带出来的,此生除了这个主子外,再无亲近之人,“不是这样的,不关大将军的事!请皇上开恩,奴婢愿意用一死来保得娘娘安然。”
言毕,宝珍起身便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一声闷响之后,她的身子如烂泥慢慢跌倒,鲜血在赤红色的柱子上划下一道歪歪扭扭的线条,壮烈之余也不免叫人心酸。
沈惜言崩溃的思绪得到一瞬间的震惊,然后跑过去将宝珍轻盈的身子揽在怀里,开始一叠声地唤她的名字:“宝珍,宝珍……你别吓我,你不能死!糊涂东西……你若是走了,以后谁来陪我渡过漫漫长夜……”
她边哭边骂,边骂又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间,如果说先前宇文彻对她的绝情让她已经心冷如石,那么此刻宝珍的忠心便如一汪决堤的温泉,将她折磨在冰与火的边界线上,一瞬华发。
“宝珍,你醒醒……”
宝珍奄奄一息,拼尽最后一口气看了宇文彻一眼,咬牙道:“求皇上开恩,不要怪罪娘……娘……”
“宝珍!不!不要1沈惜言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这一生过得有多么糟糕透顶,她骄纵跋扈,生性倔傲,犯下的过错竟然还要旁人来替自己承担。
宣邑宫的所有人见到这情形都开始人人自危,怎奈十四早已带着御林军将整个宣邑宫都死死围住,昔年梅园那令人毕生难忘的一面好似又要再一次出现。
宇文彻斜睨死去的宝珍一眼,方才听到她说起与芍药不和一事,越发看她们主仆俩不顺眼,当即拍案下令:“来人,将宣邑宫所有人赐死,一个都不准留1
“皇上饶命1
“娘娘救命啊1
“奴婢冤枉1
顿时,宫里四处都是哀嚎之声,十四虽有不忍,但这一次他们着实做的太过分了,联合前朝欺瞒引开皇上的注意力,对已经苟延残喘的皇后痛下杀手。十四心里清楚的很,沈家的荣华富贵,怕是真得要到头了……
沈惜言抱着宝珍的尸体,静静坐在地板上浅泣,整个世界的声色犬马好像都已听不见,她痴痴流泪望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帝君,这一辈子的温暖悲凉全都拜此人所赐。其实楚若安不过是她们发泄的一个对象罢了,即使没有楚若安,他这样无心的男子也不会给予自己期待中的一辈子恩宠:“皇上,嫔妾竟是直至此刻才看透一切……若有来生,若我这样的罪人还能有来生的话,即使要受尽万人践踏的苦楚也不想再遇到你1
言毕,她眸中蓦地闪过一道寒光,拔下发间珠钗就朝自己的心口刺去,不过珠钗尚未碰到衣衫,她惊觉手背一痛,顿时失力将手中的珠钗跌落在地:“你……”
她以为宇文彻不愿她死,是因为对她至少还有些不舍和不忍,她以为宇文彻出手阻拦,是为了留着她慢慢折磨好抵消心中的痛楚。然而,宇文彻一步步走过来,慢慢弯下腰俯视着她的脸,微凉的指间死死扣住她冰凉的下颚,她兜兜转转隐忍在目眶中的眼泪将他的身影模糊,好似他的眼中也有了挽留的泪光。
“想死?”他勾唇微微一勾,极尽残忍,“朕岂会就这么轻饶过你?朕会让你亲眼看着沈琥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不……”
芍药来的时候,被宣邑宫这般凄惨的场景吓到,尤其是看到宝珍已然开始僵硬的尸身,她只能侧首努力不去看,然后慢慢走到宇文彻身边,沉声道:“参见皇上,嫔妾已经查问了永颐宫所有的宫婢,香香不堪刑罚已经招认了一切,说的确是静妃娘娘的注意,而假扮蔷薇的承欢在翌日被安排出宫,嫔妾已经派人去寻,不过恐怕……他们会杀人灭口。”
闻言,宇文彻怒火中烧,广袖轻拂,沈惜言单薄的身子骤然被拂倒在地,不禁又触痛了右颊上的伤口,可是沈惜言早已麻木,更何况这些痛哪抵得上他亲手捅在自己心头的那把刀子,反反复复中让她早就鲜血淋漓,面目斐然。
她心里建筑着的那幢恢弘大厦在这一天愕然倾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