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阿韭泡茶回来,就见雁安宁支着脸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兽首,唇角含着一抹笑。
那双明媚的眸子活色生香,比桌上的金子还亮。
阿韭想了想,她家姑娘肯定不是因为金子才这么高兴。
她放下茶水,凑趣道:“姑娘在笑什么?”
雁安宁抱着沉甸甸的兽首,爱惜地摸了摸:“我在高兴,白捡了这么个宝贝。”
阿韭噗嗤一声:“姑娘就知道骗我。”
她别的瞧不出,但姑娘自今早起,笑容就没停过。
雁安宁戏谑地看她:“我家阿韭越来越聪明了,竟然知道我在骗你。”
阿韭一噎,环顾四周:“百里将军去哪儿了?他怎么不陪着姑娘?”
“我又不是小孩儿,哪里需要人陪。”雁安宁道,“大皇子呢,他还好吗?”
“挺好的。”阿韭道,“我和小金轮流守着他,那孩子让吃吃,让睡睡,不怎么让人操心。”
“那就好。”雁安宁道,“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阿韭点头:“那孩子说来奇怪,你说他是傻子吧,他时不时能蹦出一两个字,你说他不傻吧,他别的又什么都不懂。”
“有些人天生痴愚,却并非完全不能教导,”雁安宁道,“你们别太惯着他,尽量教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等他大了,才不会受人欺负。”
阿韭撇嘴:“那些大臣都是傻的吗,这么个孩子怎么能做储君,他们也不怕大衍完蛋。”
“立储君只是做做样子给百姓们看,”雁安宁道,“大臣们心里很清楚,皇帝和储君不能理事,下面的人谁掌握了权利,谁就能发号施令。”
“我懂,”阿韭道,“这叫挟天子以令诸侯。”
“没错,”雁安宁笑了下,“石守渊最不明智的地方就在于他自己起了这个头,从今以后,他就算想退,也无路可退。”
“为什么?”阿韭问。
雁安宁拨弄着兽首上的宝石眼珠,漫不经心道:“一只秃鹫死去,它的同类就会一拥而上,把它的尸体瓜分干净。”
阿韭搓搓胳膊:“听起来好恶心。”
雁安宁看她一眼,笑道:“这些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以前给你的书上,不都讲过这样的故事吗?”
阿韭一听念书,顿时苦了脸:“那些史书那么厚,那么长,还都是些我看不懂的字眼,我实在念不下去。”
雁安宁笑出声:“罢了,这趟出城,让段姐姐给你们好好讲些典故,她读过的史书比我多,讲得也比我动听。”
阿韭答应一声,问道:“皇后出了宫,我们以后该怎么称呼她?”
“叫她段姑娘,”雁安宁道,“皇后这称呼不要再提,她不喜欢。”
阿韭似懂非懂点点头:“那大皇子呢?”
她们去了外头,总不能左一个大皇子,右一个大皇子地叫着。
雁安宁沉思片刻。
皇家的孩子本该由皇帝赐名,大皇子生来不讨皇帝喜欢,一直没起大名,雁安宁听段皇后说过,大皇子乳名寄儿,可这名字在宫里也无人敢叫。
“她生母姓宋,”雁安宁想了想道,“就叫他宋喜,如何?”
阿韭将这名字喃喃念叨了几遍,“宋喜,小喜子,不错,这名字一听就好养,又吉利。”
她轻轻击了一掌:“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她飞也似地跑了出去,雁安宁瞧着晃动的房门,微微一笑。
她喝了口浓茶,打起精神,拿起那颗兽首仔细研究。
这样的雕工在它所属的朝代必是顶尖,若能从中看出端倪,就能推断地宫由何人于何时所建。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细细密密地铺了一地。
雁安宁摆弄着兽首,琢磨许久仍不得要领。
她揉揉脖子,看看窗外的日色,将壶里最后一口茶喝光。
百里嚣已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她本想等他回来商量正事,可再浓的茶也挡不住睡意,她支着颊,困倦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