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决定。
他只要想着石守渊连江汉之都能拉回来做宰相,就不愿与这样的人起冲突。
只是可惜了江汉之一世清名,兵部尚书暗想,为了一个外孙女与虎谋皮,实在是不值得。
万寿殿里,四处的烛火燃得比衙署还亮。
雁安宁立在案前,手里拿着一纸药方细看。
陪同的太医见她将药方看了许久,不禁疑惑:“娘娘,这方子有何不妥?”
雁安宁笑笑,将药方交回他手上:“没什么不妥,只是太医署用药一向谨慎,怎么这方子上有好些虎狼之药?”
太医喟叹一声:“娘娘已经看到了陛下的样子,我就不妨直言,若想让陛下开口说话,太温和的药是不行的。”
“可陛下圣体虚亏,一迳地下猛药,他的身子受得住吗?”雁安宁问。
“两权相害取其轻,”太医道,“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雁安宁点点头:“我不懂药理,如何医治全凭太医署做主。”
太医见她为人和气,不像曾经的兰贵妃那般骄横跋扈,不免松了口气。
“娘娘别担心,”太医安慰道,“我们每日都为陛下配制了汤药用于滋补,只要调理得当,陛下的病情就不会再恶化。”
两人说着话,内室寝殿传来一阵“嗬嗬”的喘息声。
自皇帝醒来,屋里就不时响起这样的声音。
雁安宁朝太医笑笑:“太医请自便,我去看看陛下。”
她来到屋中,一名宫人正在给皇帝喂药。
皇帝想必是呛着了,嘴角淌着褐色的药汁,眼里迸出杀人的凶光。
宫人见雁安宁进来,连忙放下药碗跪倒在地。
“娘娘饶命!”
雁安宁走过去:“喂个药而已,别怕。”
她语气温和,宫人战战兢兢抬起头,见雁安宁面上带着安抚的笑,不免心头一松,软倒在地。
换作以前皇帝身子康健的时候,别说让他呛着,就算不慎将一滴水洒在他身上,都会被拖出去砍头。
而如今皇帝不能动弹也不能言语,他们的天却像是亮了。
搬来万寿殿的雁昭仪为人和善,便是宫人犯了错也不像皇帝那样喊打喊杀,就像现在。
雁安宁将一块帕子递到宫人手中:“给陛下擦了,继续喂吧。”
宫人拿着帕子,听到皇帝嘶哑的喉音,先是瑟缩了一下,想起皇帝现在不能把她怎样,便大着胆子擦掉他嘴边的药汁,重新拿起药碗。
她往皇帝嘴里喂药,皇帝却咬紧牙关不肯张口。
宫人难为之余,赫然看见皇帝的眼神,不由吓了一跳。
皇帝的眼神充满怨毒,一双细长的眼紧紧盯住雁安宁,如同毒蛇一般凶狠。
雁安宁坦然迎上他的视线,轻声道:“陛下可得好好喝药,才不辜负宰相大人一番苦心。”
石守渊虽然立了储君,但他并不希望皇帝现在就死。
一个年幼的储君远没有一个活着的皇帝更有价值,如果这个皇帝能开口说话就更好,石守渊对外下的一切命令都可称作皇帝的口谕。
至于皇帝是否愿意下那样的口谕,雁安宁相信,石守渊自会让他愿意。
皇帝听雁安宁提起石守渊,眼神又是一变。
雁安宁看着他眼中的复杂情绪,嘲讽地笑了笑。
她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寝殿正中的地面。
前不久,她才从那里掉入地宫,而这一回,她又得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