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称我为君主,未免太抬举我了。”
“难道百里将军没有称王之意?”江汉之仍旧是那副老态,唯有眼中泛出几分光亮,那是历经沧桑以后的睿智与淡定,“你现在不称王,只是因为时机未到。若是后平、南阳、大衍这三地之中,有任何一地为你所得,你即使不想称王,你的属下也不会答应。”
百里嚣这下彻底没了笑容,他认真地看了看眼前这位老者。
“雁安宁也问过我,是否有北上之意。”百里嚣道,“她不愧是你的外孙女,与你的想法一样。”
“那你是如何答她的?”江汉之问。
“我告诉她,与其期待天降仁主,不如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百里嚣想起当时的对话,眼底漏出一丝笑,“我得感谢她没去告发我。”
江汉之看着他的笑容,面色一动:“你连这种话也敢告诉她?”
百里嚣坦然道:“我昨晚对江大人说过,我与她相交莫逆,无话不说。”
江汉之面色不变:“仅凭一枚印章就想证明你们的交情?”
百里嚣想了想:“昨晚走得急,不如今晚我让她给大人写张字条?”
“不必了。”
江汉之示意管家给二人换了两个杯子,重新倒上温热的茶水,“安宁已经给我传了消息。”
百里嚣诧异地挑了下眉:“难怪江大人今日的态度与昨晚不同。”
他不知雁安宁给江汉之说了些什么,但可以肯定,江汉之对他的信任远超昨晚。
“石守渊来访时,江大人让我待在隔间,也是故意的?”百里嚣问。
“石守渊见我,有他自己的打算,而我见他,却无不可对人言。”江汉之道,“我们江、雁两家对百里将军而言,已经没有什么秘密,无论你想与大衍结盟还是另有所图,我们都拦不住你,又何必再拦。”
百里嚣若有所思:“雁安宁给你的消息还说了什么?”
江汉之想起外孙女从宫中送出的长信,神情莫辨。
“她将你与她结识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江汉之道,“与你昨晚所说,相差无几。”
百里嚣不放弃地继续追问:“没有更多了?”
江汉之看着这位执拗的青年,眼角抽动了一下。
雁安宁除了正事,旁的一字未提,可他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百里嚣每每提起外孙女时,眼神别有深意。
江汉之不是古板之人,一向以儿孙的荣耀为傲,尤其是雁家的外孙与外孙女,竟比江家的孙辈更出色。
雁长空自不必说,将门虎子,少年英才,雁安宁更是打小就聪明伶俐,颇有见地。
这样的孩子放在别家不用人操心,但放在自个儿家,难免就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意。
且不说她如何与百里嚣交好,单就她与百里嚣相识一事就出人意料。
百里嚣人品如何尚待观察,但从他对石守渊的态度来看,不像阴险狡诈之辈。
江汉之想起自己为外孙女错牵的那桩婚事,又是一叹。
他在这事上已有过一次识人不清,眼下还是莫要横生枝节为好。
安宁不提,自有她不提的理由,他这个做外公的索性假装不知,替她多盯着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