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凳上,用几根指头拈起药末,笨拙地塞进香囊。
就连笋笃鲜这道菜,也是雁安宁的娘亲从老家带来的方子,听说他们那儿的人,每到开春就爱吃这个。
雁安宁知道,娘亲自从嫁给父亲,就再没回过老家。
她记忆中的娘亲是一个无论到哪儿都能随遇而安的女人,无论是从京城到梁州,还是从梁州回京城,她的娘亲从未抱怨过什么。
唯独在家中的菜谱上,她的娘亲将这道菜完好地保留了下来。
雁安宁记得,每次娘亲做这道菜,父亲总会大口大口吃光,娘亲便在一旁嗔怪:“不是叫你给孩子们留些吗?”
父亲总是笑着一抹嘴:“他们还小,吃了不克化,咱俩够吃就行。”
于是娘亲只得让人去厨房再盛一碗端来。
雁安宁和雁长空兄妹俩,一边抓紧时机舀汤泡饭,一边听父亲抱怨:“你不许我吃,却还偷偷给他俩留了一碗?”
“不然如何?”娘亲柔声反问,父亲讪讪住了嘴。
想起那些年的光景,雁安宁唇边漾起一抹笑。
笑容没在她脸上停留太久,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她意兴阑珊地丢开铜碾,拍拍膝上掉落的药渣,松开襻膊,放下长袖。
阿韭踏进院子,一眼便看见她家姑娘坐在树下,单手支颐,神情中透出几分漠然。
阿韭放慢脚步。
她进院的响动惹来雁安宁淡淡一瞥,雁安宁见了她,眼神微缓。
“怎么这副样子?”雁安宁问,“谁欺负你了?”
阿韭道:“没人欺负我。”
话虽如此,她却一脸气鼓鼓的模样。
她在雁安宁面前从来不隐藏自己的心事,雁安宁一看便知,她在外头肯定遇到了什么。
“没人欺负你,那就是有人说我什么了?”雁安宁慢慢开口。
阿韭不吱声了。
雁安宁看着她,轻轻笑了笑:“宫里是非多,你今日听见了什么闲话?”
阿韭紧绷着一张小脸:“她们说……她们说姑娘你是不祥之人。”
雁安宁一愣,旋即笑出声:“我还以为能有什么新鲜手段,原来还是说我扫把星。”
“姑娘才不是扫把星!”阿韭急了,“他们从没见过姑娘,都是听人胡说八道来的!那些人也不动动脑子,姑娘要真有这么邪门,还犯得着进宫吗?”
雁安宁“噗”地一声,托着下巴,歪了歪身子:“说来听听,我怎么个邪门法?”
阿韭噘了噘嘴:“那些人议论姑娘,说你命格带凶,不但克了自家人,只要与姑娘走得近,都会遭殃。”
雁安宁眸色微微一沉:“谁与我走得近?”
阿韭顿了顿,小声道:“他们说,皇帝刚打算纳姑娘进宫,就病了一场,姑娘进宫以后,先是冲撞了皇后凤驾,又和兰贵妃起了冲突,姑娘入宫还不到十日,宫里就死了三位娘娘,连前朝的兰将军也受了伤,这些都是因为姑娘是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