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经历了什么,详细地告诉我。”
水蕴见我闷闷埋头,知我心绪紊乱,便替我道出了那里经历的一切。
银澈虽然始终维持着淡笑,但那紫眸里却蒙上了越来越深沉的阴霾。
听完水蕴所言,匀桧若有所思地垂眸,“原来,那个咒是鬼王下的么……”
我倏然抬目,“什么咒?”
“你被下了一种咒,缚魂咒。”
我和水蕴都是一惊,难道是酒吞童子临死时下的刻印?
“这种咒是将两人的命盘强行相连,厄运、好运乃至生命都共享平分,使之维持平衡。当一方生命力低下,便会剥夺另一方的生命量,越厉害的人所需的量也越大。但想想也知,就算剥夺你所有的生命量,也不够让他存活,直到你死去才能平衡命盘,也就是所谓的同生共死,他这是要带着你一起去死。”
匀桧平静地道出惊心动魄的真相,水蕴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只觉通身都沉浸在震骇中,一种植入灵魂的痛楚仿若在脑中迅速成形,不住蔓延开来。
为什么,他要做到这种地步……
银澈倚窗淡望着天外,事先知道的他并未感到惊讶,只那眸底谁也猜不透。
“中这种咒的人,灵魂将永远被施术者束缚,当你死去后,你的灵魂也必须去追随他,由他使御。不论生死,你的灵魂都归他所有。”
匀桧话落的一瞬,忽响起“啪”的一声裂响。
三人齐齐望向银澈,只见那莹白剔透的指间,透明的玻璃杯裂成了数块碎片,和着清水熠熠流光。
不顾我们的惊异,银澈随手将玻璃碎片扔入垃圾篓中,回向我们清柔一笑,眼眸无害地眯成月牙,“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心情不好。”
匀桧无言审视着少年,眉宇间辗转着凝重的深思。
水蕴睇着我的橘眸温柔如水,却又含着悲悯,“他怎么那么狠,死了还不肯放过你……”
我垂睫默然,银澈恢复了一贯的温淡,回视向匀桧,“有办法解除么?”
匀桧摇摇头,“缚魂咒只有施术者能解。”
水蕴骇然,“可是鬼王已经死了!”
“所以,这个咒再无法解除……”
水蕴满面惊骇,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银澈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
“而这种咒术会让施术者的灵魂永受地狱业火的焚烧之苦,所以从未有人能用或者敢用,他竟不惜自己受罪也要给你施咒,简直太疯狂了!”
女子的话如惊雷般响在耳畔,我黯然埋首黑发间,少年鬼王的一幕幕在心内荡漾开来。
为什么临死还要执着,他就那么想让我陪葬么?
那个少年,直到死的那一刻,我都没能了解他。
将悲绪沉淀到意识的彼端,我疑惑地抬起头,“可是为什么我还活着?”
匀桧扔掉空的饼干盒,仰头深吸了口气,“因为缚魂咒被暂时抑制了,应该是救你们出来的那人所为,对于他,你们真的没有印象么?”
我与水蕴互视一眼,竟能抑制缚魂咒,那个男子的厉害可想而知,绝不在酒吞童子之下。但他为什么要救我们,他到底是什么人?
“虽缚魂咒被暂时抑制,但难保不会突然发作,我们只能尽快找到办法。”
匀桧摇头轻叹,水蕴也是愁云密布。
缚魂咒就如埋在体内的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会发作,让自己丧命。
我只觉心绪千般凌乱,难以自抑。
随着阴影笼罩而下,手被一片冰凉卷入。
抬眼,撞入那清透如琉璃的紫眸中。
咫尺间,银澈与我十指相扣,俯身轻抵着我的额头,柔柔地看住我,“别担心,一定能找到办法,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属于我的东西……”
我恍惚看入那无垢的紫眸,只觉里面幽邃得望不见底,仿若要将我整个人都吸入,让我不自觉地想退缩。
似乎冥冥之中,有什么悄然改变了。
水蕴见此掩口窃笑,若是她看到了银澈眼中的色彩,一定不会再笑。
匀桧睇着银澈的眸底透着莫名的不安,却立即隐了下去,转而望向窗外,“至于那将酒吞童子复活的人,太过匪夷所思。由于鬼王死了,算是完全没有线索了,调查起来很困难,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人非常难以对付……”
女子的声音消融在清凉的空气中,病房内再无言语,只有电视机械地播放着新闻。
诸多事件串联起来的阴谋,仿佛在无形之中悄然逼近。
忽而,面前的银澈眉尖一蹙,似在隐忍着什么,即又若无其事地笑开,那笑脆弱得犹如一触即碎,“你刚醒来不久,我去买点东西给你们吃。”
紫衣一扬,他起身走了出去,只将莫测的背影留给我们三人。
刚走出病房几步,少年便蓦地扶住了走廊旁的墙壁,捂着胸口轻喘着,如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漂亮的纤眉因痛苦而紧蹙,恰似折损的兰草。
终于,仿若抽空了所有力气,少年背倚着墙壁颓然滑坐在地。
当右眼再度睁开,一种黑暗慑人的威仪取而代之,与先前的脆弱之态判若两人!
这是来自他体内另一重灵魂,代表黑暗的存在。
低垂着头,少年优美的唇瓣缓缓扯开一道笑弧,“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你压制不住我的,那个巫女开始对我起疑了,看来以后得小心点……”
如似对着虚空自言自语,少年坐在走廊阴影中,唇边似笑非笑,但那隐藏在发隙间的阴戾眸色,足以让每个目睹的人为之胆寒。
“区区一个鬼王,竟敢让她这么挂心,就算挖出你的灵魂,我也要让你知道惹我的后果!”
甩出一身阴沉的怒意,恍若连周围空气都为之一颤,少年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