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在相依的唇齿间融化。
裴衔意的心跳骤然失控。
直到这轻促的一吻结束,他还没回过神, 怔怔地望着谢知, 喃喃道:“你……喝醉了吗?还是我的幻觉?我在做梦吗?”
谢知定定看着他, 几乎有些晃神。他忘了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伸手抱住裴衔意的腰, 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吐息微凉:“我很清醒,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
“……对不起。我太迟钝了。”
裴衔意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快得惊人。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炸开了烟花, 绚丽的,爆炸的,飞舞的,旋落的……五颜六色、绚丽耀眼。
前半生的体验中,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好。
他的喘息急促,紧紧地回抱着谢知, 坚持什么至高理论般, 固执地重复一句话:“你永远不必跟我说对不起。”
谢知将他抱得更紧,没有吭声。
直到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脖颈滑落下去, 裴衔意才回神。
他吓了一跳,惊疑不定, 轻轻掰着谢知的肩, 推开他的脑袋,皱眉捧着他的脸:“怎么了?”
谢知薄唇紧抿,眼眶泛着圈红意, 竭力维系着平静:“冷。”
裴衔意赶紧把人塞进车里。
车内开着空调,暖烘烘的,隔绝了外面的严寒。借着微光,谢知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将裴衔意看了又看。
这么多年了。
真正的裴先生原来是这样的。
他不会再看错了。
裴衔意将他一双手捂着,注意到他一眨不眨的视线,心跳死活没法平息下来:“在看什么?”
谢知问:“你想起杨澈了?”
裴衔意点点头:“想起了一点。”
谢知脸色微妙:“锦旗?党课?”
“……”裴衔意故意懵懂地睁大眼,“宝贝你在说什么?”
谢知扬了扬眉。
裴衔意:“……半年前的事了,他们中有个在准备成人高考,顺便申请入党,我过去看到就一起看了看……”
谢知沉默了会儿,说:“你是个好人。”
裴衔意面露惊恐:“千万别说这句话!!!”
顿了顿,他低下头,哈了口气,轻轻揉搓着谢知难以捂不热的指尖,随口道:“世上哪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好人,他们对我有点用。帮他们一把,是因为他们让我想起你,但他们又不是你,我可以救他们一次,你才是一辈子。”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不过是顺口将心里话说出来。谢知的眼睫颤了颤,扣住他的手指,垂着眼皮,看着两双手慢慢十指交缠,严丝合缝地握到一起。
他感激这一场意外,让裴衔意变得格外直白。
他是个长久跋涉沙漠的旅客,干渴得喉间发涩。
水源就在近前。
“裴先生,早点恢复吧。”
好……想你。
等了那么久,你会不会累了?
谢知闭上眼,用脸颊轻轻蹭了下他的手背,平静地想:你累了就换我。
这股温暖竟似盗来的天火般漫长而动人,他在寒风歧途里行了太久,远望一切,不愿触碰,却有人千里迢迢而来,珍之重之、小心翼翼地送到他手中。
他绝不会再放手。
手机忽然响起,打破车里潺潺流水般温暖平静的气氛。
谢知以指背轻轻蹭了蹭裴衔意的手心,示意他开车,抽出自己的手,摸出手机。
眼睁睁看着攥紧自己的手一松,一闪而过,裴衔意不满地看向那个名字。
宋淡!
扣奖金!
接通一电话,谢知就听到对面传来个喷嚏声。
宋淡揉揉鼻子,迷惑又惊喜:“看来可以报销医药费了。”
“……”谢知看了眼懵懂的裴先生,决定替他省省钱,“你不是感冒,是被人念叨了。”
“那可真是遗憾。”宋淡玩笑似的说完,语气转而严肃,“现在来说正事。谢先生,自从你离开a市后,裴先生的情绪再次不稳定,拒绝治疗、抗拒陌生人接近。我答应让他独自去b市找你,他才配合医生进行了检查。”
谢知睇了眼裴衔意,嗯了声。
“裴先生缺席了太久,公司的几位大股东意见越来越大,三天后,他们将召集股东开会,名义上是补上回季度股东大会的漏缺,实际上……情况很不好。”宋淡一字一顿,“裴先生必须出席。”
谢知没有犹豫:“我和他一起去。”
没料到他会主动说出这句话,宋淡微怔:“看来我准备了十分钟的劝说稿派不上用场了。”
两人商量了几句,挂了电话,谢知随即向游导请了那天的假。
相处一段时间,游导多少也摸清了点谢知的脾气。倘若不是必须的事,谢知不会特地请假,因此问也没问,爽快批准。
抵达酒店时,风雪消停了点。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谢知精神疲倦,昏昏欲睡,只想快点回屋,缩到裴衔意怀里,抱着他睡到自然醒。
进了电梯,裴衔意捂着嘴唇别开头咳嗽了几声,忽然想起件事:“谢小知。”
谢知抱着他的锦旗,疑惑抬眉。
“你叫小d新订了一间屋,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睡?”
裴衔意说一个字,就靠近一步,微眯着眼,气场迫人。
谢知其实并不畏惧,不过还是配合地往后退,直到脚后跟抵到电梯内壁,才谦虚反问:“如果我回答是呢?”
“……哦。”裴衔意失望地叹了口气,“那我可以要一个晚安吻吗?”
还挺有礼貌。
谢知看了眼上升的楼层,诚恳回答:“恐怕这里不太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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