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挂了电话,眼帘低垂着,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吃着早餐。
一直瞅着他的裴衔意放下勺子,表情严肃:“长官,你不高兴。”
“是啊,我不高兴,”谢知给粥里加了勺糖,“裴总要给我几箱钱坐在天台上撒钱玩吗。”
――虽然无意八卦裴先生的私生活,不过身处八卦中心,难免听到些闲言碎语。
比如裴先生怎么宠小情儿之类。
说完他倒把自己逗笑了,挽着袖子搅拌白粥,心情好了点。
裴衔意眨巴眨巴眼,若有所思。谢知只是随口一说,也没在意,喝了两口甜粥,扣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了。
这回他直接挂了电话。
董玟气成河豚,转而用微信炮轰,直骂他脑子有病。
董玟说就算你不在意名气难道钱也不在意了吗。
谢知矜持表示三个月前还完了最后一笔债还真不在意了。
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人牙痒。
董玟消失在微信,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吃完早饭,电话又响起来。谢知有些头疼,把裴衔意赶去背书,走到落地窗边坐下,望着前院修剪过的草坪和阿姨偷偷摸摸种下的长势喜人的大白菜,还是接了。
琢磨着新阿姨和黄阿姨是不是认识,电话里响起陌生的嗓音:“请问是谢先生吗?”
谢知瞥了眼手机屏幕,才发现是陌生号码,语调平平:“家人没车祸,朋友没重病,没有中大奖。”
对面:“……”
对面:“谢……”
“不谢。”
谢知冷漠地挂了电话。
三分钟后,那个号码再次打来。
谢知正准备拉黑,千钧一发之际,微信蹦出条消息。
【董玟:祖宗,你挂我的电话就算了,怎么连游导的电话也挂!】
谢知:“……”
谢知指尖僵硬,默然选择了接听,难得产生点不好意思的感觉:“抱歉,游导,乱七八糟的电话太多了。”
游文骥哈哈一笑:“我也接到过类似电话,不要紧。”
谢知“唔”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题。
好在游导也不是来闲聊的,开门见山道:“董玟告诉我你的选择了。小谢,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不愿意接戏吗?”
游文骥年近五十,是沉淀多年的年纪了,声音沉稳温和,语气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你为什么这么不识好歹”的意思掺杂。
不过谢知明白是自己不识好歹。
他不知不觉坐到了绵软的地毯上,靠着沙发,扯了个抱枕抱着,慢慢说:“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摊开那些私人原因的话,你对这部戏有兴趣吗?”
谢知半垂下眼,喉结滚了滚,侧过脸时,冷白的侧脸半边笼进了阴影,下颔到脖颈绷出条清瘦优美的线条:“……有的。”
他不擅长撒谎。
偏过脸时,余光觑到裴衔意趴在沙发靠背上,托着腮隔着段距离在看他,眼神异常专注。
“说实话,从去年到现在,我和老陆已经见过十几名演员了,也试图合作过,但他们身上都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不止一次怀疑是不是我们太过吹毛求疵,为难别人。”
游文骥顿了顿,说:“昨晚我和老陆看到你的视频,就觉得是剧本里的人走出来了――活的!你太适合了,我相信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谢知回神,冲裴衔意做了个“自己玩”的手势。除了傻了的裴先生,他还从未被人这么恳切地“需要”过,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可以当面谈谈吗?”游文骥的态度非常真诚,“你不用答应我们,只是我和老陆很想和你当面谈谈。”
谢知摩挲着抱枕的指尖一顿,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首《liebestraum》,震得他鼓膜作痛。
“好。”
最终谢知揪紧了抱枕一角,平静回复。
面前有阴影笼罩过来,谢知掀起眼皮,不听话的裴衔意蹲在他面前,担忧地看着他。
谢知收到时间地点,挂了电话,再一抬头,裴衔意又逼近了点,顺势半跪在他身前,单手撑在地上,低下头来。
额头碰着额头,灼热的气息交融。
那双浓墨似的眸子里含着点愁意,指背轻轻在他下颔骨上怜惜地摩挲着:“长官不要不高兴。”
裴孔雀在家也喷香水,木质香调醇厚,清新的柑橘香萦绕过来,谢知眉尖一颤,掐着他的下颔,坚定地推开他的脸:“你再靠近我就真的不高兴了。”
裴衔意羞羞答答:“我长得不好看吗?”
谢知挑挑眉,仔细打量他。
裴先生的八卦能那么火热,自然和身后的裴家、雄厚的资产与与生俱来的好皮囊有关。
假使他长得斜眼塌鼻、形容猥琐,那些风流韵事就该是“某某为求资源忍辱负重爬床”了。
所以相反,裴先生面貌英俊立体,线条锋利,甚至带着点侵略性,就这么靠近着说话时,连谢知也忍不住往后躲了躲――好在这是小孩儿行为的裴衔意,不然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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