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依偎在她身边,绝不多动一下。
太后赐座,姐弟俩谢恩。
新月和克善斜签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坐了边缘,挺直了脊背,视线平视前方不乱飘,听着上头的人说话。似乎是看出他们的紧张,太后轻声一笑,和蔼的说道:“不愧是我们满洲的格格,听说你手刃了两个反贼?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新月忙起身应了,才缓缓抬起头,正视着太后的脸,眼神平和恭敬。
“嗯,这丫头哀家看了就喜欢,不愧是忠良之后!”也许是心态的变化,此时的新月早没有了从前弱柳扶风的姿态,虽身体仍旧单薄纤细,但隐隐有了一些皇家的气势。这让太后心中满意,笑容也更深了些:“这是小世子吧?叫克善是吧?”
被点到名字的克善吓的一抖,忙起身跪下,回道:“是,我是克善。”
太后看着克善绷着小脸装着小大人的模样不由得更觉可乐,招手道:“姐弟俩都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等到新月和克善走近后,一手拉着一个感慨道:“放心吧,在京城必然不会委屈了你们姐弟,端亲王一家为国捐躯,我和皇上心中有数,你们且好好住着。”
新月和克善又是跪倒谢恩。
太后忙让人将他们扶起,嗔怪道:“都说了让你们不用如此谨慎,在哀家面前不需那么多的礼数。”然后又拉着二人的手说了一些其他的话,问了路上走得如何,受没受苦之类的。
新月是个单纯的人,即使飘在了皇宫几十年也仍不懂太后的话中是不是藏了陷阱,又拐了几个弯。所以她话不多,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只是态度恭敬又含着感激的尽量简短的回答着。倒是克善毕竟是小孩子,看着太后态度亲和,人也慈眉善目的,胆子就大了起来,竟然叽叽喳喳的与太后聊起天来。新月生怕他说错话,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
好在没多久,皇上就来了。
又是一轮跪地请安,皇上在太后身边坐了,新月和克善自然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皇上没有多说,只是与太后商讨了要晋封她为和硕格格,让克善作为皇子伴读,新月养在宫中。
新月立刻谢恩。这一次她甚至都没有真正的见过努达海一次,自然也没有了和他的爱恨纠缠,当然也不会有努达海提出让格格到自己家居住的话题。
出乎预料的是,这一次竟是太后提出要将新月养在身边,许是新月手刃两个反贼的事迹引起了这个女强人的好感,或是想更好地安抚这明显还算懂事的端亲王遗孤,就这样将新月带在了身边。
新月是十分不想的,她不知道要如何与这个心机深不可测的皇太后相处,日夜相对的话她一定会疯的!可是哪里有她拒绝的余地呢?
就这样,新月住进了慈宁宫的一个偏殿之中。莽古泰编进了侍卫,调到了克善身边。云娃做了贴身的大宫女,赵嬷嬷也跟在身边,太后又指派了薛嬷嬷过来,另外的又是几个宫女太监,新月并不在意。
薛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因为太后的态度,加上薛嬷嬷对于新月的身世也有几分怜惜,所以对新月是很好的。但她对于云娃就没那么宽容了,在她看来云娃实在是个不着调的奴才,规矩错误百出,心思不够机灵,甚至不知道身为奴才的本分,于是短短几日就把云娃折腾得苦不堪言。
云娃自然也是找过新月诉苦的,新月也心疼云娃,但知道薛嬷嬷也是为她好,当然不会阻拦。新月对云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云娃虽然有些鲁莽憨直,但贵在忠心,明白了格格的苦心后,也就什么苦都忍下来了。
太后没有让新月时时跟随,毕竟身上带着重孝,总有些避讳的。新月只是每日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皇后和偶尔遇见的妃嫔们自然也是不会为难新月的。皇上新月基本见不到,给太后请安的时间都是错开的。只是从那些妃嫔们口里听说,皇上每日大多守着即将生产的董鄂妃,对后宫冷落已久,语气中的酸意和隐隐的恨意让新月心惊。
新月想起顺治和董鄂妃的故事,心中说不出是同情还是不屑。她觉得这与自己和努达海的爱情何其相似。只是努达海为了她也最多是抛妻弃子,扰乱战事而已。而顺治身为皇帝,为了董鄂妃抛弃的是整整一个国家,将成人都难以挑起的重担压在了当时只有八岁的玄烨肩上。
新月曾亲眼看到看到年仅八岁的玄烨登基时面对的外忧内患,那个年幼的孩子为此殚精竭虑,步履维艰。而站在他身后支持的只有不年轻的太皇太后,一个女人一个幼儿,接过了一个深情帝王抛弃的责任,支撑起了这个泱泱大国。
新月曾觉得董鄂妃是幸运的,一个帝王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可看到了后来,看到了他们凄美爱情之后的事情,新月不得不承认董鄂妃当得起“红颜祸水”一说,不知若是顺治和董鄂妃的魂魄没有消散,看到之后的一切,会不会魂魄不宁,也跟她一样悔不当初呢?
可新月知道,自己这样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虽不知那个“神仙”出于何种目的让她回到了这里,但此时此刻她发自内心的感激,她绝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