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70 诏完又诏

    老妪把乌向云送上一台青灰色的楠木双马车架，挽着帛色锦绸帘子问道:“你爹爹那，已经差人报了信。公主可是要回族里去，路上应该会有人接应。”

    “婆婆……”乌向云怯了下嘴角，眼神有点黯淡，还是如实说：“我想先去趟东界，拜祭一个故人。”语声却是愈发地低。

    已是流散去的逆水流年，只是自己强不忍，又舍不下。留守着往事，太多的片段如同纷扰的杨花碧叶，在脑中盘旋之际，心也就像被尖细的针绵密地扎过，疼痛到没有知觉……

    老妪看着她，兴许是几日一起呆着有了感情，叹息一道：“孩子，有情人终会成眷属。”放下帘子，手一挥，让驾车的人打马开去……

    潼文宫，泰和殿。

    早朝，众臣垂首，鸦雀无声。

    华帝挥了挥手，身旁的小太监打开一袭黄绸就高声开念：

    “普天承运，潼帝诏曰：自天宇风华天下，宠固河山，今皇三子（海纵天）宣劳得力，镇稳疆土，释我朝安定之虞。慰朕等眷注，念其已逾弱冠之年，当自立成户谐乐，故封为锦平王，赐府邸帝都东掖，赐封地充州、上群和簪水。望其自勉，不负皇恩。

    钦此。潼文宫  朝烈三年。”

    海纵天听完，跨出一步，高举双手大呼：“儿臣海纵天接旨，谢主隆恩。”暗忖着，果然没错，封的都是西边，下一个该是五弟吧。

    几个近臣相互对视了一下，掩着神色，心里都是一片明镜。封的三处虽都在西边，并非彼此相接着，一年里三巡、五巡的，光是民情体察都有得忙活。而且，跟花冢门族也挨的近，不知道算是做邻居呢，还是顺理当了监察。

    听到小太监继续念：

    “普天承运，潼帝诏曰：自天宇风华天下，宠固河山，今皇五子（海梓暄）贤圣哲达，文茂精彩，礼遇君臣，理耀我邦。慰朕等眷注，念其已逾弱冠之年，当自立成户谐乐，故封为懿顺王，赐府邸帝都南塘，赐封地恒城、汾临和黍州。望其自勉，不负皇恩。

    钦此。潼文宫  朝烈三年。”

    海梓暄也跪在一旁接了旨，抬头看那个小太监又动开嘴皮子，高声念：

    “普天承运，潼帝诏曰：自天宇风华天下，宠固河山，今皇六子（海晖明）……”

    不由错愕了一下，三帝动作真是到位，把六弟也封了出去，他是过了明年才入弱冠。这还当殿大声宣什么，人都在千里之外，只怕他听完，后宫会炸开锅了。

    两位皇子默默地直身站着，等三帝发话，却看到荣帝还是朝旁边一挥手，不由心里小嘀咕：怎么还没完。见到小太监又展开一道黄绸：

    “兹闻静阳王廉国桢之女廉纾霞年芳十六，娴淑大方，品貌出众，朕等与皇后恭闻之甚悦。皇三子（海纵天）少年英武，今已逾弱冠之年二十有四，适为婚娶之时，当选贤德之女为配。值汝待字归中，与皇三子可谓天造地设，此指汝为皇侧妃，偕成眷属。于秋至中择吉日大礼成婚，由礼部和钦天监共同操办，布告天宇，咸使闻之。

    钦此。潼文宫  朝烈三年。”

    “皇上……！”海纵天却站着不动，大叫一声，满眼寒光，后半句话强憋着没吐出来，知道再嚷下去就等于是抗旨。

    “臣廉国桢接旨，谢主隆恩。”静阳王快走几步，到了跟前就跪下来。廉国桢在太学里官拜二品，其实是个享丰禄的闲职，主要是蒙主庇荫，代代皆为皇族贵戚，家底殷实富重。在潼文宫和宫外的人脉颇为深广，对于府里的几个子女也管教甚严，落得个好名声。

    虽然四女儿得的是个侧妃头衔，但婚配对象是声名纵横的三皇子，是将来的皇帝爷。更重要的是，三皇子还从未婚配，女儿是首位进府的妃子，再怀个男孩，说不定就成了男长子，那无疑为自己和家族傍上一棵葱茂百年的大树。所以他对这道赐婚是喜不自胜，跪在殿上，脚后跟还有点颤悠。

    看到廉国桢接了旨，海纵天心里就算有一千万个不愿意，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发泄什么，悻悻然也慢慢跪了下来。可是，心里的怨怒翻腾地厉害，这些天在琢磨着封地和找人的事情，哪知道帝爷还有下一着。

    海梓暄听完，有几分惆怅。三哥如此硬气都这般光景，自己跟绚兮的婚事是早赐的，只要帝爷哪天一个高兴，传道口谕什么，就算是结了，哪还由得俩个人自己去商议什么。

    眼角一晃，瞥见海宇桐朝邙林怯了下嘴角，有一丝不屑。便眸子暗淡了三分，帝爷急着一下子颁了那么多旨，只怕不光是最近宫里不太平，还些有人吹风吹的着实厉害。如此一来，最得益的不外乎那几个近臣，还有就是长居在宫里，急欲长大崭露头角的皇弟们，毕竟三帝的席位还剩一个，怎会让不垂涎呢。

    “众卿，朕等甚为欣喜，此诏一出，也了却朕等这两年来的心愿。希望皇儿们苛尽己责，为我天宇镇地抚民，保土守疆。”荣帝朝下望了望，如今众臣子里的人，什么脸色都有，特别是海纵天一脸不悦。不由心里暗哼，不是还留着正妃的位置嘛，当庭苦着脸给谁看，真是越来越忤逆。便又抬眼朗声说到：“如众卿无异议，今日就退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