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一片黑暗,嗓音有些哽噎和嘶哑,又有一种自嘲和痛恨在里头。
沧澜郁说的没错,她就是矫情,一边恨着他口口声声说要杀了他报仇,一边却万般迟疑总是下不了狠手。
他就仗着她喜欢他!
他就仗着她喜欢他...
所以,肆无忌惮,无所顾虑,一次次欺骗她,利用她,把她当成一颗可以随时抛弃的卒子,高兴了哄上一把,不高兴了踩入泥底也不会皱一个眉头,直到有一天卒子发现了真相,开始反抗了,那又如何?他还可以把卒子最亲近的人抓过来,威胁她,让她不敢离开他,只能待在他身边为他卖命。
其实她真的很想说,其实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是他,只要他愿意施舍她一点真心,她都不会选择去反抗他,只是,他从不信她,他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即便是她对他的爱,也在他的万般猜疑和试探中变得劣质斑斑起来,他不屑,而她,失望攒的多了,就不会再去期望了。
不是不爱,只是没有勇气再去爱了。
沈黎安听出了苗月声音中的复杂情感,不知为何,竟有一瞬间触动了他的心脏,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最深处涌现出来,恍惚间,他好像听见那个绵软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哽咽地说:‘沈黎安,你喜欢我一下好不好?哪怕只是一下下,我也心满意足了。’
那样虔诚,充满着无尽的欢喜与期盼,却又苦涩无助的让他恨不得想要将那个时候的自己彻底抹杀掉,然后取而代之。
那是他藏在心底,从十三岁时就画地为牢,想要圈在怀里好好呵护的小姑娘啊,为何当时竟无视了她的爱意,反而去看重那些虚无缥缈的无用之物?
眼睛瞎了,心也瞎了吗?
苍白俊隽的脸庞在黑暗中的烛火映照下,非但没有留下丝毫暖意的痕迹,反而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翳。
他驻足站在那里,没有回过头,声音淡如清水般回道:“不杀他是你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不杀他?你爱他,但他要伤害的那个人是我要保护的人,所以,他必须死。”
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冷漠的好似一丝情感也无,苗月嘴唇抖了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一股阴冷的空气从她的脖颈穿入,让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个男人真的很危险。
她的脑海中本能反应地出现这句话,可是,在内心深处,却又涌现出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来。
她想起那个时候躲在暗处见到的少女,医术很是高明,竟然能察觉到她下的蛊虫,十四五岁的模样,容貌昳丽,眼睛里闪着聪慧的光芒,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能温柔了整个岁月,不矫揉做作,眸色恬静的好像随时能融入山水般,真的很美好。
美好的,让她也不由得心生艳羡,而且,她的身后,竟然有这样一个厉害的男子在暗中保护着她,如此深情,是她从未拥有过的。
人总是犯贱的,对于自己费尽心思却一直未得到过的东西,旁人轻而易举便能得到,总是难免心有不平,可这种情绪并未维持多久,便被她一声自嘲的轻笑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