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唉,都怪侄儿无能,半年前突遭小人构陷,韦妃受惊吓而去;如今萧良媛也受我牵连,被迫出家为尼;侄儿忧苦难耐且久病在身,只恐来日无多了。”
“原来如此,”平钰沉思了片刻,“不知你说的是哪个小人?”
“林弗及其同党。”
平钰恨恨地道:“是他……”
“唉,父皇年老,受小人一时蒙蔽,侄儿也不敢多言哪。”太子抹了下眼泪。
“恒儿呀,我是想帮你,”平钰轻轻叹了口气,“不过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我从不过问朝政的。”
“姑母误会了,此为家事并非干政;况且苋儿年幼,侄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办呢?”
平钰听了默然不语。
太子止不住又呜咽、落泪。
李苋上前扯着平钰公主的衣衫,叫道:“皇姑奶,救救父王吧;两个娘亲都走了,我不能再失去父王了。皇姑奶,求你了……”
李苋说着大哭了起来。
平钰见状不由得回想起了她自幼失母、孤苦无依的遭遇,于是起了怜悯之心,劝太子别再难过了,她会设法为他说情的。
太子听后这才换了副笑颜,赶忙上前一步,施礼答谢。
李云翰在京城四处打听王诘被关押于何处。
跑了多半日,他终于打听到了,原来王诘被关押在京兆府狱内。
李云翰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月泉药铺。
楼月和少凌见他回来了,赶忙上前询问。
李云翰喝了口少凌递上的热茶,说王诘现押于京兆府狱内。
“这下有着落了。”楼月轻轻叹息了下,“只是也不知要关押到何日?”
“楼姑娘,多准备些银两,明日你以王诘家属之名前去探监,”李云翰顿了下,“我呢,另找人救他。”
“找谁?”
李云翰凝视着楼月,道:“李婳郡主。”
“算了吧,王诘不过一个弹唱献艺的,郡主哪肯管这等闲事?”楼月有些怀疑。
“目下再找不到合适的人了。”李云翰缓了下,“我见过郡主,此人心地善良,很是看重王诘。”
杜少凌道:“没错,她对王诘有情有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楼月听了顿起妒意,脸一红,道:“你呀,乱说什么呢。”
李云翰命少凌明日在药铺帮楼伯打理生意,闲暇之余看看书,待楼月探监回来后再走。
杜少凌嘟哝道:“省试早已取消了,还看什么书?”
“让他去吧,”楼泉在一边听了,急忙高声道,“这两日店里也没什么生意,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
“这就对了,”杜少凌面露喜色,“李兄,我要和你一块去惠王府。”
李云翰点头答应了。
次日上午,楼月到了京兆府,经过熟人引见上下打点了一番,用银子买通了狱卒,进了牢狱。
她隔着栅栏望着王诘一脸憔悴的样子,忍不住放声哭泣。
王诘见了一惊,问她怎么来了?
“李兄叫我来的,”楼月止住了啼泣,“公子,这一回你可遭了大罪了。”
“别担心。狱里有吃有喝的,也不用做事,可清闲了,”王诘神态淡然,“对了,李兄呢?”
楼月看了一眼狱卒,低声说,他去惠王府了。
“惠王府……”
“嗯,”楼月唉叹了声,“想让郡主救你出狱。”
王诘听后内心一阵暧热,微微点了下头。
简单用过了早餐,李云翰和杜少凌出了折柳客栈,径往惠王府。
二人在街头匆匆行走了一阵,路过一个十字,忽然迎面冲来了一队官兵,一边鸣锣开道,一边驱散路人。
李云翰和杜少凌只好停下了脚步,挤在人群里观望。
只见一队士兵拱卫着一顶紫红色大轿耀武扬威的走过。
轿中之人正是褚漠寒。轿子里闷热,褚漠寒掀开了帘子,一面透气,一面漫不经心地望着街道两边。
路边行人见了一阵骚动,纷纷议论着。
有的说,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又来了,比去年还胖了一圈。
有的说,做节度使的油水多,哪一个不胖!
一位身材高大的老僧拄了只粗硕的紫檀手杖,轻捋着银须,兀自高声道:“一副猪龙相,凶兆哪!”
“长老何出此言?”杜少凌瞅了他一眼,问。
那老僧微微一笑,说猪龙进京,社稷不宁;大唐将有大难矣!
李云翰挤上前来,打量了那老僧一番,道:“晚生李云翰,不知长老如何称呼?”
“老衲智明是也。”老僧漠然答道。
李云翰缓了下神,问他可是王诘的师父?
智明微微点了下头,道:“正是。”
“请问长老,方才为何说他是猪龙?”
“老衲愚见,此人虽非真龙长相,可命中注定贵有九五之尊,”智明接着长叹了一声,“天有两日,岂非灾祸?”
杜少凌听了很是不屑,道:“笑话,不就一头肥猪嘛,养肥了让人宰呗。”
李云翰打趣道:“莫非小弟又饿了?”
杜少凌听后嘿嘿一笑。
智明静立了片刻,又喃喃自语道:“天降灾星,社稷不宁呀!”说罢,他拄着禅杖飘然而去,转眼间消失在了熙攘的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