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死寂：往事如烟

上没个三两年就要完蛋。母亲非常反感这样的评价，她安慰朱小文说：“你父亲很了不起，可是我不喜欢他的做法，尤其是那种时刻把感情和钱放到秤上比较的思考方式。还是小文你这样善良的人比较好。”

    可朱小文自己……对于善良的他来说，心里有的只是愧疚，对于无法做到一样的事情，辜负了父亲期望的那份愧疚。他曾想着磨练自己，想办法变成像父亲那样的人。

    他的想法改变于某年夏天的一场台风。

    那一年，气候特别反常，台风比起往年少了好多，威力却一个比一个强。朱小文家乡那个小县城里的人都在庆幸，今年的台风比往年厉害那么多，可是夏天都快过完了还没有一个台风是往这边走的，可谓不幸中的大幸。

    可刚这么一想，几天后，大型台风来了。

    朱小文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台风。就在台风正式登陆之后，之前一直耀武扬威的大暴雨彻底失去了狠狠砸落地面的力气，被强风吹得东倒西歪，犹如被拂动的布帘一样左摇右摆。强风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几人合抱的大树要么被连根拔起，要么是拦腰吹断，稍微弱一点的民居虽然提前做好了加固，可还是抵挡不了强风的冲击，直接被整个掀开来。

    朱小文家虽然是用最好的材料花大价钱盖的，前段也专门请了了施工队再做了全体加固，但在这强风暴雨的狂轰滥炸下，朱小文还是感觉到整栋楼像是在不断地摇摆，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而父亲正淡定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势。

    管家孟叔过来报告说：“老爷，那些人在门口越聚越多，我看……这时候还是让他们进来避一避比较好吧……人命关天啊……”

    父亲微微一低头，看到楼下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他无动于衷。想了一下，他说道：“孟叔，你去转告他们，想进来可以，租金在刚才的基础上再加一成。”

    “再加一成！”孟叔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老爷，就刚才那价钱他们已经是出不起了，再加一成，您是要……”

    “你不懂。”父亲胸有成竹地说，“他们怎么会出不起那一点点钱，无非是觉得避一下雨不值得而已。那好，我就让他们在外面亲身感受一下，顺便涨个价告诉他们，这一次再不交钱，接下来不仅得继续忍受风吹雨打，还得交更多的钱。”

    父亲的判断总是对的。那些人听到孟叔的话后只是商量了一会，就乖乖掏出钱进了车库。有几个气不顺的家伙骂骂咧咧地踢了车库门几脚，父亲说不要紧，等台风过去了再拍个照片叫他赔回来，不给就法**见。

    楼下车库里还在不断传来众人的咒骂声，父亲却像是没听到，只顾着抓紧机会给朱小文上课。他那种商人最喜欢的就是发灾难财，越是大难当前，别人就越没有选择，只能乖乖掏钱。换成是朱小文，就肯定做不出这种事情。

    “你的心太软了。”父亲叹气摇头一再地说，“你迟早有一天要在这上面吃上大亏。”

    朱小文却被说得有点不服气了。他指着车库的方向说：“爸爸，你听听楼下那些人都在骂你骂得多难听。这不也是吃亏了吗？”

    “他们骂他们的，我赚我的钱，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吗。”父亲悠然抽烟。

    “哼。”

    朱小文闷闷地坐下。

    “小文，你记住，商人永远要想办法把自己放在最有利的地方，暂时的吃亏也是为了赚更多的钱。”父亲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你才可以不这样去考虑。”

    “什么情况？”

    “别无选择的情况。”

    父亲说：“假如有一天，有一群暴徒冲进来不由分说要取我性命，我也只能钱财不要，争取保命。到那种时候，赚多赚少吃不吃亏已经不重要了，能留住什么，就要尽力留下什么。”

    “哦。”朱小文答应了一声。听着楼下传来的咒骂声，他暗暗下了决心，绝对，绝对不要成为像父亲那样讨人厌的家伙。

    （可是，现在就是你说的‘别无选择’的时候吧。父亲。）

    朱小文的眼睛猛地睁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说来真讽刺，一直自认为善良的他下不了决心，最后反而是父亲的商人逻辑给了他支持。既然始终想不出其他通过第一关的方法，那么久只有这一条路了。做的话，自己会死，不去做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对当事人来说，不过是迟和早的一点差别嘛。

    朱小文笑了，是那种释然的笑。

    “大家，我是朱小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