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钦扬却马上松开了他的手,跟他说:“我们就在这分开吧,你今晚不要跟着我了,等会儿让你经纪人来接你,宿平江也不能来硬的。”
这之后,直到他和严淮到达了约好的酒吧,谢寒逸都没有出面阻拦,让宋钦扬还有一丝意外。
这个酒吧装修得很有格调,名字叫mobula,招牌之后是一只立体雕塑的巨大魔鬼鱼,足以看出老板的个性。
进去之后深蓝色的色系,台上轻轻弹唱的曲调都让人很舒服。
严淮和他在一个卡座坐下,酒上来后没多久,一个穿皮衣,大波浪卷发的美女端着托盘来了他们桌边,看到宋钦扬后,惊喜道:“宋小羊!”
她冲严淮埋怨:“严淮,你怎么不早说你要带到我这儿的人是他呢。”
“你们认识?”严淮看了看她,又看向宋钦扬,惊讶地问。
宋钦扬端详了她一秒,和记忆里那个女生对上了,笑道:“岑安学姐。”
他还说刚才看见酒吧名怎么有种熟悉感,岑安和谢沉高中是一个乐队的,谢沉是吉他手兼主唱,岑安是鼓手,乐队的名字就叫mobula。
那时候他们的乐队在学校附近的一个酒吧驻唱,宋钦扬经常过去听谢沉唱歌,一来二去和岑安也熟悉了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岑安和严淮应该是一届的,那他们是朋友也不奇怪。
岑安勾起红唇,对宋钦扬开玩笑地控诉:“以前都叫我安姐的,生疏了唉。”
然后又冲严淮挑了下眉:“我跟小羊认识很奇怪么?倒是你,拐我们小学弟来这里干嘛?”
严淮无奈地笑:“能干什么,你是他家长吗?这么能管。”
宋钦扬看她还是从前的性格,笑着问:“安姐,这个酒吧是你开的吗?”
“对呀,”岑安眼神十分骄傲,“厉害吧?”
她看了看桌上的酒,伸手把宋钦扬面前的杯子拿走了,一边说“今天我就要当家长了”,一边把托盘里的高脚杯放在宋钦扬面前。
“喝这个,我请。”
宋钦扬看着眼前杯子里橘色的液体,边缘还缀着颗樱桃,显然是杯果汁,哭笑不得:“我可已经成年很久了。”
岑安眨眨眼,带着他的酒杯溜走了。
她走以后,宋钦扬喝了一口面前的果汁,甜橙味的。他想起自己的杯子也不是第一次被换了,嘴角上抬了一个小弧度。
那时候他经常去谢沉驻唱的酒吧看他,在台下静静地听他唱歌,也注意到乐队里的女生似乎和他关系很好,总是在他身边嘻嘻哈哈的,谢沉虽然面无表情,休息时也会在台边跟她聊天。
宋钦扬默默地吃醋,心想他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吧,谢沉和她说的话,大概比对他说的多很多倍。
或许是因为他一副乖学生的样子在酒吧里太显眼,有一天那个鼓手女生竟然来找他了,笑眯眯地对他说:“弟弟,认识一下,我叫岑安。”
宋钦扬近距离端详着她,觉得确实漂亮,怪不得谢沉也心动,心情更低落了,抿唇道:“不认识了吧。”
岑安也没受挫,继续问:“你是来追谢沉的么,说实话,我觉得你有戏。”
宋钦扬眼睛微微张大了:“你说什么?”
“我看见他看了你好几次。”岑安说。
宋钦扬感觉忽然被幸福击中,问道:“真的么?刚才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和他……”
“我才不会喜欢冰块呢,我还是喜欢你这样可爱的学弟。”岑安笑道。
宋钦扬心情彻底开阔了,又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也不怎么理我。”
岑安眼里闪过狡黠的光,像有了什么计划,去吧台待了会儿,回来时放了一杯饮料在他桌子上,抛下句“请你喝的”就走了。
宋钦扬观察了一下,杯子里由下至上是橙红色到浅橙色的渐变,像晚霞一样鲜明亮丽,应该是橙汁或者西柚汁。
他刚准备尝一口,谢沉带着一身冷气疾步走到他身边,把他的杯子挪走了。
“你傻么?她给你喝什么你就喝。”
迎面而来一句质问,宋钦扬意外地望着谢沉,看到他眼里少有地露出了一分薄怒,有点手足无措。
看见他呆呆愣愣的反应,谢沉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不是果汁。”
宋钦扬后来才知道,这一杯叫tequila sunrise,烈性鸡尾酒。
谢沉把酒拿走了,过了片刻,回来把两瓶汽水放在桌子上,把其中一瓶插上吸管,一言不发地推到他面前。
宋钦扬受宠若惊,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橘子味和气泡一起蔓延开,他的心情也像气泡一样,一点点跳跃到上空炸开。
“谢谢你。”他想起刚才的事,对谢沉说。
谢沉闷闷地喝了一口自己的汽水,他很头疼,宋钦扬天天穿个学生装坐在酒吧里,旁边鱼龙混杂,他看到几次有人盯着宋钦扬看。
宋钦扬又是为了他来的,万一傻乎乎被人拐了,他还要自责。
“你以后不要来了。”
宋钦扬正高兴着,听见这么一句,连忙保证:“我以后什么也不喝,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谢沉扫了他一眼,和他坐在一桌,像喝闷酒一样沉默着喝汽水,直到乐队有人喊他上台了,才起身,淡淡地抛下一句:
“以后你坐最前面,让我能一眼看见的地方。”
宋钦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马上拿着两瓶还没喝完的汽水挪到了舞台前的桌子。
第一排当然视线最好,但他以前怕谢沉烦他,也不敢坐,现在可是谢沉主动让他来的。
台上岑安坐在爵士鼓后,冲宋钦扬带着笑意眨了眨眼,乐队开始演奏,谢沉就在他面前一点点的位置唱歌,听得他更陶醉了。
旁边人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哇,这主唱牛掰啊,音色绝了”“看着应该还没20岁吧,以后肯定不止在酒吧唱歌”“长得还帅,出道当明星也够了”。
宋钦扬听着,也跟着骄傲,飘着飘着他猛然发现,自己刚才随便抓了一瓶汽水就喝了,完全忘了哪瓶是他的,万一他喝了谢沉的呢?
他的脸一下烫了起来,正好谢沉往他的方向看过来,发现他盯着两个汽水瓶脸红。他指下的吉他音符忽然脱漏了一个,总在紧绷着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稳着气息才把歌唱完。
搞不懂,宋钦扬这人,怎么这么好笑?
***
岑安推开玻璃门,到了酒吧二楼的露天区,这里早被她清了场,只有一个男人站在围墙边,眺望着远处的眸色比平日还要深沉。
“还出神呢?真不像你啊大明星。”
岑安走到谢寒逸边上看了他一眼:“行了,我没让他喝酒。”
谢寒逸面无波澜地望向她:“他们聊什么了?”
“我又不是变态,还蹲在那里听啊?”岑安揶揄地笑了一声。
谢寒逸继续沉默,岑安掏出口袋里的烟,点着抽了一口,想了想,又拿了一根递给谢寒逸。
谢寒逸摇头,停了一秒,又皱着眉接了过来。
橙红色的亮点在黑暗里燃烧,烟雾绕在他眉目前,又很快被夜风拂去。
岑安忽然夹着烟笑了:“哈哈哈,宋小羊在和学长喝酒谈心,而大明星只能在天台和我一起抽烟,谢沉啊你好惨。”
谢寒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岑安收敛了笑容,都知道谢寒逸保护嗓子,多久都没抽过烟,今天却接了她的烟,可见心情真的超差。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接我给你的烟吗?”岑安问。
谢寒逸没说话。
“你出国之前,来告诉咱们乐队以后得找个新主唱了,然后我问你,你有没有跟宋钦扬说你要走,你没回答,咱俩就像今天一样抽了一晚上烟。”
谢寒逸叹了一口气,指间的烟头小红点跳动着。
“我觉得你其实不清楚你自己有多爱他。”岑安开口道。
“他也没感受到你爱他。”
谢寒逸这才转过头看着她。
岑安和谢寒逸之前的交流也多是音乐,没谈过情感话题,她抓了抓头发,道:“我不太会委婉,就直说了,你和宋钦扬相识快十年,在一起也有一年,但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你觉得你们俩的恋爱信号真的对接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