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冠将头顶的月遮了个严严实实, 透不进一点光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能听到几人踩在枯枝落叶上的响动。
密林中荆棘丛生,一脚踩上去,尖长的刺便会割破裙摆在腿上留下一条条血痕。
顾怀瑜目不视物,只能拉紧林修言的衣袖,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深处走, 鸟儿就落在她的肩头, 她能感觉到, 自己离宋时瑾越来越近。
裙摆早已被腐叶和荆棘弄得又脏又破,黏在割破的腿上, 她却无暇顾及,一直紧跟着几人的脚步,随着瞿轶七拐八绕, 不知道走了多久, 才看到远处有月光渗透过来。
对面是一片空地, 后面接着陡峭的山壁,沿着山壁生长的草树足足一人高,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瞿轶被人搀扶着, 许是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后, 他的声音透着苍白与虚弱:“就在前头了……”
话音未落,只听前方树冠处发出簌簌几声响动,林修言和孙神医神色一凛,一前一后挡住了顾怀瑜。
凉风扫来, 夹带着鲜血的味道,看不见的黑暗里蛰伏了好几个人,有杀气在弥漫。
电光火石间,瞿轶大喝一声:“别动手,是我!”
“呼”一声轻响,顾怀瑜眼前出现一团光亮,莫缨吹燃了火折子,在看到孙神医的时候,差点跪到了地上。
“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
孙神医贴在下巴上的假胡子已经掉了半截,他索性一把扯了下来,问道:“你主子呢?”
莫缨一边带着几人向着峭壁走去,一边语气愤然道:“我们中了埋伏,主子还在昏迷之中。”
林修言一愣,蹙眉道:“怎么回事?谁做的?”
宋时瑾武功远在这些暗卫之上,怎么会忽然陷入如此境地,还被困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莫缨咬了咬牙,冷声道:“是蒋翰!”
孙神医和林修言齐齐色变,蒋翰乃是龙鳞卫之一,直接听命于皇帝,除了他没有人可以调动。
这也是莫缨几人在宋时瑾昏迷后不敢带着人回府,藏身至此的原因。
顾怀瑜却是在原地愣怔了片刻,蒋翰这个名字,她隐约有些记忆。
上一世二皇子继位之后,论功封赏,蒋翰的功勋排在了林修睿之上,林修睿心中不忿,在一次醉酒之后曾与林湘抱怨过,被藏在假山后的她听了个正着。
如果蒋翰是二皇子的人,宋时瑾不可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中了他的埋伏了呢?
“他伤的重吗?”顾怀瑜担忧地问道。
莫缨面色有些奇怪,低声道:“没有受伤,可就是怎么都醒不来。”
说着,莫缨拨开了山崖下的灌木丛,露出藏在后头的山洞。
洞口漆黑一片,很是狭窄,堪堪只能容两个人并行,头顶悬着的钟乳石如同尖利的刺,几乎就要碰到头皮。
尽头处燃着一团篝火,将并不算太大的洞内照得透亮,宋时瑾就那么躺在草垛上,身边有几个侍卫守着,依旧是昏迷着,面色被火光染成了金色,额上冷汗涔涔,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宋时瑾。”顾怀瑜忍不住唤了一声,心跳紧到几乎不能呼吸。
孙神医大步踏了过去,蹲在他身侧细细检查了一番。
“师傅,他怎么样?”顾怀瑜攥紧了他的手,冰冷的可怕。
“脉象正常,没有伤……”孙神医沉默半晌,忽然转头看着莫缨:“他是怎么昏迷过去的?从你们出府开始,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莫缨目光沉了沉,极速道:“绿枝将消息传来后,主子察觉到王府的事情可能有变,带着我们赶了过去,行至半途遇到了蒋翰。
他说皇上命主子连夜进宫一趟,那时天色已晚,皇上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下过命令,心知有异,主子应下来之后,却对着我们做了个戒备的手势,蒋翰就是在这个时候动的手,他撒了一把药粉之后便放了信号出去,我们正要出手,主子忽然吐出一口黑血,然后晕了过去……”
孙神医抬手,打断莫缨的话:“药粉?什么味道的?”
莫缨想了想:“白色的粉末,很香,却不是女人的那种脂粉香,我说不出来。但是我们闻了后都没有事,就只有主子一人吐了黑血。”
“黑血……药粉……”孙神医指尖在宋时瑾唇角抹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赶忙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拉开了他的下眼睑,两个眼球下方都有一条黑线。
“小鱼儿,把那个瓶子拿给莫缨闻闻。”
“是这个味道吗?”
莫缨隔着瓶塞嗅了嗅,想了一会,又嗅了一下才点头:“有些像,又不怎么像。”
孙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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