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武器吧。”队正说着,将面上的遮盖拉掉,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骑在马上的将军看着从楼内陆陆续续走出的百余人,垂头对旁边的副将道,“去请萧侍郎。”
听见这句话,冉颜的心终于安下。
众人面对一片蓄势待发的箭矢,纷纷觉得脚底板发麻。片刻之后,有马蹄声传来,马上一袭紫衣宽袖飘然,宛如脱弓的箭矢一般,眨眼之间便到了跟前,飞快的马速却停的十分稳当,看起来一气呵成十分简单,但这样的马术,懂得骑马之人都会暗赞一声好。
“九郎!”队正立刻道。
萧颂看清是他中午派去保护冉颜的队正,不禁皱起眉头,“王锏。夫人呢?”
王锏转头看了冉颜一眼。
萧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冉颜一袭黑衣,云发束起,比之平时多了几分英气,一双黑沉的眼眸看着他的时候,带着些许只有他才能看懂的情绪。
萧颂什么话也没说,策马上前,一手将她捞上马背,回头对那将军道,“的确都是我府上之人,酒楼内有密道,请将军守住。”
冉颜也不管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伸手环住萧颂的腰。
夜风微微,冉颜浑身卸去紧张,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竟是一丝力气也使不上。
萧颂发现她忽然瘫软,立刻腾一只手圈住她。
冉颜什么担心的话都没有说,但出现在这里的国公府护卫和她本人已经向萧颂说明了一切关心。
冉颜不是不信萧颂的能力,但正如他曾经说过的那样,倘若把一个人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便赌不起,输不起。
哪怕有一两分的危险,也绝对不能置之不顾。
马渐渐停下来,冉颜忽听到那个“头领”的大笑声,“长安鬼见愁果然名不虚传!”
冉颜转头,便看见一个身材健硕魁梧的中年男人,须发微霜,剑眉上扬,看向萧颂的凌厉的眼神中竟包含着赞赏,但当他目光落在冉颜身上时,顿时杀气四起,浑身紧绷,整个人如同一只随时可能跃起扑杀的豹子。
“你们家女郎主曾做过些什么事情,相信不用我提醒。”冉颜面对他的杀意,语气波澜不惊,“别说那一箭命中要害,我无力回天,便是能救得,我又凭什么必须救她!”
萧颂闻言,立刻明白这些人居然是东阳夫人余党!
“哈哈哈!枉我暗中为人数十年,居然让人给听了壁角,果然不简单。”领头见根本没有再杀冉颜的可能性,便索性卸了杀气,“罢了,某今大势已去,不做无谓挣扎!”
话音方落,唰的一声抽出佩剑,大吼一声,“为女郎主尽忠!”
周围的弓箭手手中的弓陡然拉成了满月,绷出轻微吱呀的声音,但是没有得到命令,不敢擅自放箭。
而那领头,竟是一剑切腹!
他这厢声音吼罢,后面的七名杀手亦齐声道,“为女郎主尽忠!”说完便效仿领头自裁。
萧颂心里略略计算了一下死的杀手人数,淡淡吩咐道,“还有两三个人未落网,去请示将军清点尸体,继续搜捕。”
“是!”
“萧兄。”孙振走近。
冉颜微微一怔,循着声音看见了背着一个少年、满脸憔悴的孙振。
孙振将少年交给旁边的侍卫,在萧颂和冉颜面前单膝跪下,“孙某小人行径,险些害了献梁夫人性命,明日定到府上负荆请罪。”
萧颂垂眸看了他一眼,“不必了,孙少卿救嫡子心切,萧某可以理解,但我萧某也今生今世也就这么一个妻,不比你那嫡子轻贱,你陷我妻于险境,别说负荆请罪,便是以死谢罪萧某也绝不会原谅。”
说罢驱马离开。
萧氏的所有护卫立刻跟了上去。
月色微凉,两人乘马缓缓而行,许久,冉颜道,“刘舍人死了。”
萧颂轻轻抚了抚她的肩,片刻才开口道,“害死他的人,不会逍遥法外。”
“嗯。”冉颜应了一声,转而问道,“孙振不是被要挟,如何又与你合作了?”
萧颂微微笑道,“我便一直在想,为何孙振不先把刘舍人失踪之事告诉我,反而对你说,因着有些不太明确的揣测,所以才会拨给你那么多护卫,有备无患。他对人假装的很好,但……只要是假的,都会有破绽。孙振不过是着急冲昏了头脑,想说服他合作并不件难事。”
“嗯。”冉颜得知萧颂在危险中时,也一样焦灼,所以也能理解孙振,但也如萧颂所说,理解归理解,并不代表就会包容,他们都没有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圣人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