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桦有些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安年用这种语气,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能失态至此。其实单论身体伤势并没有那么糟糕,或许还比不上漆黑之日的那一刀,但现在她是真的垮了,从身到心全都垮了。长久的时光里全是那个杀死谢春儿的执念在支撑她,而现在执念成了笑话
那些事都是谢春儿的真相,也是夜莺的真相。那个存在支配了她十数年的生命,最后却只是一个连生命都不曾拥有的东西。那么多年的时间,那么长久的爱与恨...都在一瞬间失去了意义。
"我记起来一些事了。"安年仰着头,语气呆滞地道,"当初谢春儿选中我,把我带来了这里。在此之前我所有的关于技术和生活的知识都是她教给我的,人类的战斗方式和武器也都是被她所授予。此前的十几年,我的一切都是被她所指引。"
"这样的东西...我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原来都只是一堆数据、是人工造出来的机器么。"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随即变得更加艰难:"我跟她不共戴天,但我却还是...被她创造出来的东西啊。这改变不了我所知道的东西、所认知的世界都来源于她...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我又算是什么?"
江桦听着那前所未有的沉重语气,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能回答这种问题。安年好像也没想着从这话得到答案,只是侧过身,把脸别到了另外一边。
"我这次...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安年无意识地蜷曲着身体。她身材修长,现在却像是一只不安的猫,"我杀过那么多的人,到头来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原本我以为杀死谢春儿一直以来的事情就能结束,我也能和夜莺一刀两断。但如果说这种事永远做不到的话,我就永远都只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有哪个地方会接受我这样满手鲜血的罪人呢。"
开始她还像是在跟江桦说话,渐渐地语音就变得像是自言自语,边说边握上自己的手臂,像是有意自虐般地,将指节深深刺入肉中。
原来这才是她始终执着于谢春儿的原因,并非是单纯地为了正义或者守护之类大义凛然的理由,只不过是一场只属于她的赎罪。在她心里自己大概从来都只是个有罪的犯人,即使在阳光下笑容满面、即使是看似快乐圆满地穿行在人群间,她从未忘记过那些作为人偶存在的岁月。
所以她要还清夜莺之前的罪行,只能将导致这一切发生的谢春儿作为目标,以鲜血洗刷曾经的孽障和仇恨,可那种存在没有鲜血。
早该知道的,她就是这样容易自责的性格,从当初的那个小女孩成长到如今的女人,她经过了多少黑夜就鞭笞了自己多少次。没有人察觉也没有人能去原谅,但好在现在还有一件事可以做。
"会有地方的。"江桦看着她,低声说,"就算是这么说,只是保持现在这样,也会有地方能接受你...至少我会接受。"
安年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好像想要转头看他但又没转过来,只是将身子蜷缩得更紧。
"我刚才就说了,我只会给别人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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