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是"不满意"的那种语气,类似猫对于铲屎无能的主人的那种不满。江桦终于明白从她进门开始的那股怪异感是怎么来的了:和几天之前相比,她的面貌和语气都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之前她说话的时候或多或少带着些阴沉茫然,但现在,她叙述的处境明明很不好——寄人篱下、没有人身自由、甚至于还随时有生命危险,被她一说却无比轻松活泼。
"说起来,你还挺有品的啊。"安年话锋一转,语气有点遗憾似的,"本来还想着你们男的在家都应该跟狗窝一样,结果这么干净,亏我还想挖个大新闻,欸这真是..."
"...从来没那回事。"
"哦我知道了,你是有洁癖,怕我给你弄乱了是吧?好啦好啦我明白啦,以后我会好好注意的。"安年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毫无自觉地拎出两款小方巾来,"我挂这里行不?"
接下来江桦目睹了一场人文拆迁的全过程。他和江一竹的生活一向偏简约沉静,所以布置也都顺应了这个风格。然而安年和江一弦一来,某种奇怪的气息立刻就开始蔓延。
称不上是乱,只是一眼看去这场景实在很美:粉边、蕾丝、各种叫得出叫不出名的奇怪用品...短短十几分钟他对于女人这种生物的认知就又被更新了一遍。江一弦看起来也是受到了正统女孩子的熏陶,曲着膝盖在一堆东西间爬来爬去,手脚利落地分门别类,比起躲在他身后一脸好奇的江一竹是娴熟多了。
这么说来,让她住这里倒也有这个好处。江一竹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带,离开他接触的也基本都是糙老爷们,现在真的妈妈回来了,应该也能补上这块的缺憾了吧。
江桦心里盘算的时候那只不大的行李箱已经被搬空了。他眼看着两人完成工作,觉得是时候该插一句了,一转眼却见安年低着头,脸边有泪流下。
"这是怎么了?"江桦看这样子着实惊了一把。虽然说女人的脸六月的天,但要把这位弄哭可不容易,他干啥了就有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
"这什么美瞳也太难受了。"安年挤着眼睛,颇为不快地揉着眼角,"还说是什么女性专用的呢,外面那些人又不用遮遮掩掩的,有哪个脑子抽风的才会去戴这个啊?"
江桦这才发觉她的瞳仁已经变成了正常的黑色,不得不感慨一下现代美妆工业的伟大之处,设计师一定没想到产品还能用在这种地方。原来所谓最大的怪物和完全的普通人之间,只隔着那么一小层薄膜。
这么一会功夫安年已经把眼睛的问题给处理完毕,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啊呀,我还是想多了,还以为戴着这个就能畅通无阻地在大众眼皮子底下行动呢,真要打起来的话,可不能让这东西碍事了。"
江桦察觉到她话中的信息点:"你已经决定要行动了么?"
"是呀。"安年点着头,"这算是我作为受监视方的义务之一,你想知道的情报我都会告诉你的。谢春儿总有一天会按捺不住,在那之前要做好所有应对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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