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过后的春日荒野,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干净剔透的清新气息。
一匹性情温和的母马行走在泥泞的春日田野上,松松垮垮的马缰没有给它提供任何方向的指引,它也一边自自在在的啃着刚刚拱出土的青苗,一边悠哉悠哉的信步向前。
而它背上那个一身骑士甲胄的女子正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根本不在乎前路通往何方。
丽娜尔低着头坐在马上,双目迷离没有焦距,但是她的脸色却时而紧张时而羞涩,显然她的内心波动正在快速激烈的转换着。
“咳咳!”
轻轻的咳声在前方响起,听在走神的阿丽亚娜耳中宛若春雷一般炸响。
阿丽亚娜的身体瞬间绷紧,伸手就往腰间那把强大的“圣器”长剑摸去,但是看到前方田埂上站着的那个灰袍男人之后,她又颓然松懈下来,恢复了平日里漠然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当然,阿丽亚娜跟以前还是有些区别的,以前的时候她会直接绕过前面的伊斯梅尔我行我素的离开,这会儿却是低下头,看左看右就是对自家老爹不理不睬。
“呃!”
伊斯梅尔作为曦光教会的教宗大人,大陆宗教界的第二号尊敬人物,平日里只要咳嗽一声,哪个不是赶紧跪倒在地口呼冕下,可现在站在阿丽亚娜的面前,竟然就被漠视了。
但是面对阿丽亚娜的“无礼”,伊斯梅尔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要不然这么多年来也不会任由这个宝贝疙瘩叛逆的独自在外面浪荡。
“咳咳!我见过那个小子了,人是很不错,但是太花心了,用我曾经见过的一个人的话来说,就是吃着盘子里的,还想着锅里的,多吃多占贪得无厌,不是一个性情专一的好男人!”
“谁让你去见他的?”
坐在马上的阿丽亚娜“腾”的一下炸了毛,满脸的愤怒和尖锐的质问声让伊斯梅尔的眉毛都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要知道教宗冕下可是面对山岳崩塌都面不改色的。
“很多人对那个小子都很感兴趣,我也就对他有些好奇,顺路去看看他而已,有没把他怎么样,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父亲。”
如果有伊斯梅尔的熟人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会笑的泪都给流出来,因为伊斯梅尔的脸色是愠怒的,但是话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委屈的解释。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女儿可不一定是父亲的小棉袄,大部分都是父亲的摇钱树,父亲对女儿有些绝对的权威和生杀之权,别说伊斯梅尔是曦光教会的教宗了,就是一个乡下的醉酒老汉,在女儿面前也少有这么委屈的。
“你错了伊斯梅尔冕下,夏尔从来不会去主动招惹任何一位姑娘,他的未婚妻法妮郡主想要跟他会面,都要自己坐马车去他的家中才能见到他,哪怕是丽娜尔.雅特那样出色的女子想要靠近他、迷惑他,他都会想尽办法的拒绝........”
阿丽亚娜微微抬头,双眸迷茫的看着天空上滑过的浮云轻轻的说道:“我曾经跟他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有些误会,但是现在仔细的回想起来,我真的想不起他对我有任何的企图,跟布尔玛、魏德卡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的眼神没有贪婪、没有欲望、没有令人恶心的淫色,我真的没有见过比那更纯洁的眼神了.......”
“...........”
伊斯梅尔心里有些泛酸了,自家姑娘竟然对一个男人说出这么多的赞美之词,而那个男人竟然不是自己这个强大、慈爱、权势滔天的父亲。
难道这就是天下所有有女儿的老爹的宿命吗?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到最后注定了要有个坏小子偷偷翻进自家的篱笆和窗户,带着她远走高飞吗?
“好吧!阿丽亚娜,我更改一下我的说辞,夏尔不是太花心了,而是太招女人喜欢了,他这一辈子,不知道会害了多少.......傻姑娘,你还是跟我回诺曼城吧!几年以后你就会知道,那小子就是个麻烦精,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伊斯梅尔本来想严厉的训斥一下阿丽亚娜,但是话到嘴边就化作了委婉的劝解,他希望聪明的女儿能够明白,那个“傻姑娘”指的就是她。
“那你呢?那我妈妈呢?”
“.........”
伊斯梅尔愣了,他本想好好的劝劝自己的女儿,但是阿丽亚娜忽然看着他怼了一句,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以前,阿丽亚娜基本上不跟他说话交流,更不会跟他争论什么,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孤孤单单的呆着,那时候他曾经希望哪怕阿丽亚娜跟自己隔三差五的吵一架呢!也好过两人如陌生人一般漠然。
但是今天阿丽亚娜一剑刺出,就让伊斯梅尔知道了什么是“扎心的疼”。
“你那个时候难道不是个麻烦精吗?”
“我妈妈难道不是个傻姑娘吗?”
“.........”
阿丽亚娜连环三击,让伊斯梅尔彻底闭了气,他不想跟女儿争辩任何牵扯到她妈妈的事情,上一次争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喊过自己一声“父亲”。
阿丽亚娜跟自己的父亲对视了一会儿,扭过头勒动了马缰,温顺的母马绕过沉默的灰袍男子,踢踏踢踏的远去。
“放心吧父亲!我没想得到什么,只是想远远的看着他而已.......”
伊斯梅尔蓦然转头看着自己女儿那挺拔坚强的背影,良久之后才感叹道:“但愿你比我和你妈妈都要聪明,都要坚强!”
..........
..........
蓝山关北行五十里,有一条清水河自东向西奔腾流淌,而清水河的北岸有一座很大的城镇,借河取名清水镇,镇上有桥连通南岸北岸,是卢森城跟蓝山关之间重要的咽喉要道。
几天之前,红橡树军团的主力部队抵达了清水镇,军容鼎盛气势如虹,让镇上的本地居民对即将跟洛林人发生的战争充满了信心。
卢森人太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了。
但是随着昨天晚上两支军队灰溜溜的渡过清水河返回了清水镇,很多老人都闻到了熟悉的不祥味道。
在过去几十上百年的时间里,这种味道一次又一次的恶心着卢森人,每一次的战败都会让他们坚韧一分,但是也麻木一分,难道这一次又要战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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