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队长,但两人的上下级关系——至少目前是——阻止了他。
“好吧,你是队长,当然听你的。但请记住,如果影响了这次行动,我会采取任何我认为必要的措施,哪怕是越权。”
“我明白。”
看着托卡尔走出房间,巴贝特把眼睛眯成缝,发出一声轻蔑的鼻息。不懂规矩的新人,这是他对托卡尔的评价,打去年托卡尔加入组织开始,他就对这个毛头小子没有半点好感。
从组织诞生起就一直效力的巴贝特,已经带队执行了四次“天罚”行动,无一失手,完美无缺,让他在组织里有了很高的评价。这次听说要辅佐托卡尔,他是一百个不愿意。但首领说托卡尔很有本事,只要有人指点迷津,以后肯定一鸣惊人。首领的命令不能违背,他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果然找个新人来指挥还是太扯了,隆哥!”
隆哥是士兵们对巴贝特的昵称,屋里的人全都是巴贝特的部下,每个人都跟着巴贝特参加过多次“天罚”行动,他们也对托卡尔心怀不满。
“就是,还在任务里掺杂个人感情,亏他以前是个军人!”
“还是你来指挥吧,隆哥!”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巴贝特只是摆手叫他们冷静。
“毕竟是首领的命令,大家把自己手里的活做好,回去再问责也不迟。”
这个时候快到晚上9点了。
*****
公路边,警车沿着路边停成一列,罗洛夫把卡罗拉和里米安叫到跟前,三人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决定强行夺回人质。但由谁夺回呢?
罗洛夫想继续用阿克亚,里米安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老大,那小子都玩砸了,还用他?”
里米安着急的时候,习惯叫罗洛夫“老大”,卡罗拉纠正了好几次也没奏效。罗洛夫知道里米安的想法,也知道他平时和阿克亚的关系就不太好。
“论能力,我相信他一定行。这样吧,等他回来,我们问问他有什么别的主意。”
卡罗拉默不作声,里米安把不满发泄在路边的小草上,连踢了好几脚。众人等了一会儿,和阿克亚同行的警察回来了。又过了十分钟,安多拉开着车,停到三人身边。阿克亚率先下车,站在罗洛夫面前敬礼。
“非常抱歉,市长大人。”
“道歉的话就算了,说说是什么原因。”
不等阿克亚回答,紧跟着下车的利奥抢着把经过说了一遍,当然,他没有说托卡尔和阿克亚两人的关系。
罗洛夫不动声色地听完利奥的报告,心里烦得要命。阿克亚看出了罗洛夫的顾虑,马上表态自己没有问题,罗洛夫这才稍稍宽心。
“那接下来,阿克亚,有什么办法吗?”
“有的,还是从目前的形势入手。我想,敌人就在演讲地点南面的木屋……”
“这个我们刚才讨论过了,”里米安抢过话头,“一目了然的事,用你说?”
“……但人质肯定不在木屋里。”
阿克亚不慌不忙把后半句说出来,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等着他说出后面的理由。
“他们在刚刚木屋遭到突然袭击,就算这次人多了,也不敢把人质放在木屋,毕竟地利在我们这边。以我对那个人的了解,他肯定会带着几个人,将人质藏在距离木屋不远的某个地方,观察形势,伺机而动。这样即使警察突袭了木屋,演讲也不会中断。”
罗洛夫听出了这段话的某个“异常”,微笑着说:“你说‘那个人’,似乎是个熟悉的……敌人?”
阿克亚当然不是说漏了嘴,他要用这样的方式,表明决心。
“敌人的队长,是我……曾经的战友。他的想法,我多少能猜到。”
“怪不得。你的计划会失败,也和这个有关吧?”
“我不否认。”
看着阿克亚诚恳的眼神,罗洛夫思考着他的话,但里米安可一点都听不进去。
“老大,我觉得没那么复杂,放着木屋这么好的掩体不用,躲在外面?怎么可能!”
“躲在屋里安全,这只是惯性思维,要根据实际状况综合判断。”
阿克亚平静地反驳着里米安的话,里米安的火一下冒了出来。
“少在那扯淡!你们以前是战友,你了解人家,人家就不了解你?刚才你的想法不就被猜透了吗?”
“这样正好,他会以为我将就此退出行动,变得大意。”
“谁信啊!”
“都别吵了!”
罗洛夫厉声高喝,两人各自退后,不再说话。罗洛夫把刚才的对话也加进脑海里搅拌,做了最后的判断。
“阿克亚,你有信心找到他吗?”
“演讲地点距离木屋不过三百多米,综合考虑的话,差不多。”
“但这样的行动必须隐蔽,再加上警察里没有能和你那个战友抗衡的人,恐怕你要单独对付他。”
“我知道。”
罗洛夫点点头,人质的事交给阿克亚,可以放心了。为了给阿克亚争取更多时间,罗洛夫又命令里米安带上一部分警察,绕到木屋的西面待命,随时袭击敌人。里米安不太情愿地接受了。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需要解决,罗洛夫转向卡罗拉。
“一会儿开始以后,有件事你必须注意,知道吗?”
卡罗拉心领神会,替罗洛夫说道:“敌人也已经没有了后路,为了脱身,他们极有可能挟持依古安卡。”
“这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事,有什么好主意吗?”
“抢在敌人出手前攻击怎么样?”
“那也要先保证依古安卡的安全才行。”
人群中一阵沉默,但这沉默很快被阿克亚打破了。
“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那个演讲地点好像是一片草地对吧?”
“是的。”卡罗拉说。
“那么可以这样……”
*****
这边讨论计划的时候,安多拉没有在旁边听,毕竟这是自己插不了嘴的事,他要去做他现在能做到的。
在警察们开来的指挥车里,坐着无精打采的依古安卡,外面紧锣密鼓的准备,仿佛和他毫无瓜葛。这种把命交给别人,身不由己的感受,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安多拉从车窗旁走过,敲了敲车窗,依古安卡微微抬头。一看到安多拉,他立刻来了精神,匆忙下车,把着安多拉的胳膊,有些激动。
“你是希尔薇的老师?我听说他们把你也抓走了。”
“是啊,不过我被救出来了。”安多拉说,又尴尬地笑了笑,“准确地说,是被绑匪抛弃了。”
“你和希尔薇在一起吧?她还好吗?”
“我看到她的时候,平安无事,不过身上会留下一些淤青就是了。”
“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
“我们最初被关在不同的房间,看直播的时候才被带到一起。”
依古安卡心头一紧,有一个词触动了他。
“你说,直播……”
“嗯,就是……吉安格先生,您的。”
这话给了依古安卡当头一棒,昏昏沉沉地回到车里,瘫在椅子上,一声长叹。
半晌,他问了一个最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问题。
“希尔薇她……怎么说?”
问罢,他便把头埋进手掌里。
“她哭了。”
安多拉干脆地回答,看着依古安卡保持着那个姿势,两手慢慢收紧,在眼睛的位置握成拳头。不一会儿,眼泪顺着手腕淌下来。
“谢谢你,老师。”
*****
9点过一些,第二回合开始了。
护送依古安卡的队伍重新出发,这次利奥也加入其中,安多拉和露娜与几个警察一起,留在车队。
警察们有些吃惊。刚进林区时,依古安卡走路像踩棉花,轻飘飘的,时不时还要有人掺一下。现在却是昂首挺胸,阔步向前,恐惧和紧张都不见了踪影。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看到依古安卡这个样子,也多少增添了一些信心。
很快,众人又回到了那片开阔地,巴贝特和他的士兵们已经等候多时。接下来和之前一样,依古安卡独自一人过去,站在摄像机前,继续他的自述。警察们还是保持着距离。
“有关我在德比亚投资一事……”
车队那边,罗洛夫独自坐在指挥车里,带着耳机,等待各方的消息。他能直接和阿克亚,卡罗拉以及里米安通信,三人就位后,要等他下命令才能行动。
当依古安卡说起德比亚时,罗洛夫把车里操作台上的“自由对讲”按键按灭了,这样的话,前面行动的三人只能听到罗洛夫的声音,互相之间无法通信。
罗洛夫点了根烟,不时看着车里的表。这根烟快要抽完的时候,里米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大,是我。队伍已经就位,距离木屋很近,可以目视到。”
“知道了,原地待命。”
“……这就是我在德比亚投资的经过。”
里米安报告后不久,依古安卡有关德比亚的自述也结束了。在巴贝特的催促下,他开始讲述有关海盗袭击的事。罗洛夫扔掉了手里的烟头,抱着胳膊,闭目静听。
几分钟后,他最期待的报告来了。
“这里是阿克亚,随时可以开始。”
“待命。”
给阿克亚下了指示,罗洛夫继续听着依古安卡的演讲,叉在一起的双手,不时动一下手指。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分钟,卡罗拉的声音传来。
“市长,我听不到另外两人的声音,他们还没到位吗?我感觉依古安卡快说完海盗的事了。”
“没有,再等等,这操作台好像有点问题。”
罗洛夫随口回答,又听了一会儿演讲。
依古安卡说的内容,和传闻差不多,那次海盗袭击果然有鬼。他派人在被劫的船上做了手脚,让它没能及时逃走,最后被海盗缠住。至于后面的内容,大概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吧。
罗洛夫忽然站起来,抓起车里的话筒。
“全体注意,开始行动!”
他重新按亮“自由对讲”键,然后跳下车,快步消失在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