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明白了!”夏温怡点头。
何清远却突然说:“等等王书,夏夏端盒子,我掌控小钢球,你要把轨道拎起来。那,谁来剪断引爆装置?”
“当然是我!”
“你一个人怎么做?你只有两只手!”
“骂我呢?”王书斜睨何清远一眼:“清远,杀手有时跟贼一样,得长三只手。”
随着王书嘴里“三只手”说出口,他低下头,突然用牙齿咬住降落伞的线头,猛地一用力,便把轨道从盒子里提了起来。
随着轨道脱离盒子,何清远瞬间进入精神高度集中状态。
就像在做一台机器紧密的手术,他一只手稳稳地捏着三张白纸,另一只手,拿着磁铁以极缓的速度,在白纸上轻轻移动。
夏温怡的心整个都悬起来了。
她从来没想过要这样拆炸弹。
不管是电视上还是小说上,眼前的这一切,足以颠覆她所有对炸弹的认知。
她不知道王书要怎么做。
因为王书在用牙咬住线头,将轨道提起来的时候,他基本上就变成了瞎子。
没错,王书的眼睛被挡住了。
他只能死死盯住眼前的轨道,甚至何清远手里的白纸。
他完全看不见轨道下面的引爆装置。
什么也看不见,王书要怎么拆炸弹?
但,仿佛关注这个问题的,只有夏温怡一个人。
不管是王书,还是何清远,他们俩,都没有吭一声。
两个男人已经完全进入忘我的状态,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王书在赌。
很多人都觉得杀手是个特别邪恶,甚至特别酷的职业。
只有杀手自己才知道,这个职业的苦衷。
也许是做杀手太悲情,王书后来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产生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
他只要靠近目标,就能判断出,自己能不能杀死对方。
他对未来拥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知能力。
所以,在王书的杀手生涯中,几乎从未失手过。
他的名声,不仅仅局限于每次执行任务,他都能胜利完成。
更在于,他每次都能安然脱身。
一个百发百中,又将自己保护得极好的杀手,是极品,更是珍品。
他现在,就在用自己这种匪夷所思的感知能力,来判断,究竟哪一根线,才是真正的引爆装置。
一瞬间,王书的手指变得极为敏感。
仿佛手指上长出来无数小触角,他咬着牙,闭上眼睛,一点一点触摸炸弹的核心部位。
和所有的炸弹一样,齐辉设计这枚炸弹的时候,也设置了两根线。
王书不用看,就知道这两根一根是红线,一根是蓝线。
他需要做的,是用瑞士军刀,剪断其中的一根。
是该剪红色的,还是该剪蓝色的呢?
他的手指在两根线上轻轻触碰着。
一根是停止,一根是引爆。
剪对了,他们进入天堂。
剪错了,他们坠入地狱。
红色吗?
不,齐辉那个人,不会选择这么艳丽的颜色。
他是个没有良知,没有灵魂的人。
他喜欢黑暗。
那么,是蓝色的?
蓝色很符合齐辉的个性,阴冷、低调,却如同地沟里的老鼠,下贱!
夏温怡的心越跳越快。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计时器。
还有八秒钟,七秒,六秒,五秒……
可是,王书在干吗?
他的手指,始终停留在两根线上,半天,都没有动一下。
王书是吃不准吗?
哪怕他随便剪断一根,最少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对不对?
难道,王书要等到计时器跳到零。
等到时间耗尽,再去选择?
像是听到了夏温怡心中的焦急,王书的手终于动了。
他张开小剪刀,一点点对准了蓝色的线。
眼看就要剪下去,王书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睛倏地一下睁开了。
不对!
齐辉是个没有灵魂的人。
他看起来玩世不恭,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
但,这么多年,他却执着于这份仇恨。
仿佛,不把林可馨折磨死,誓不罢休。
他很执着。
非常执着。
一个执着的杀手,一个没有灵魂的杀手,一个想让林可馨不死不休的变态杀手。
他,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下百分之五十的生机?
一瞬间,王书全明白了。
不是红线,更不是蓝线。
引爆装置里,还有一根更加隐蔽的线。
是什么?
在哪里?
他扫了一眼计时器。
还有五秒钟。
咬着牙,他用手指抵着蓝线,用瑞士军刀锋利的刀尖,极轻、极稳地割开了蓝线外面的塑胶。
手指轻轻搭上去,王书失望了。
没有。
那么,是红线?
还有三秒钟。
王书开始重新做相似的动作。
当他将红线上的塑胶割开时,夏温怡终于忍不住低声喊起来:“王书,红线里面还有一根黑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