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说!
于是,我便在这间冬凉夏暖、四季通风、采光良好的破茅草屋里结束生命了。
我又回到了奈何桥。
我的第一次人间之行,就以被自己的老娘活活的戳成马锋窝而宣告结束。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大家都很满意,只有我一个人不满意,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悲剧。
我又在奈何桥下过了将近八百年的孤寂岁月之后,便有了第二次去往人间的机会。这次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命不该绝却早早的魂归地府。阎王要她回去,她却不知为何就是不回,于是,我又上场了。
这女子是个才女,叫苏花花,家里老有钱了!我上了她身后,满脸红光的拿着一个馒头,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红糖蘸红糖。
若用一个字儿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那就是:爽!
两个字:爽啊!
三个字:真爽啊!
为了能一直爽下去,不置于再次被人戳死。我上了苏花花的身后牢记第一世的教训,看人的时候坚决不说话,说话的时候坚决不看人。
不过,也就在这一世里,我的人间之行终于能和一个传闻中的“情”字沾上边儿了。
本水鬼甚是欢喜。
一日里,我和丫鬟在一家茶楼里喝人间极品的雨前龙井时,我的一方香帕突然被风卷起,吹落楼下。
我站起身,从凭栏处往下凝望,却见我的帕子被一个书生捡了去,那书生捡起帕子后抬头看了眼楼上,也只这一眼,我注定是他命里的劫数。
就像翠花常给我讲的人间爱情故事一般,我与那书生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已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只可惜书生家里太穷,我爹娘死活不同意。但我却坚决要嫁这书生,还为他拒了知府公子的提亲,让书生很是感动。
但这一切皆在一日里出了变数。
那时金乌西沉,广寒初现,东风吹得花枝轻颤,落了一地的繁华。
我让丫鬟把风,自己与书生偷偷相会在后花院中,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时候,那书生突然问我:“我一无功名,二无家势,是何处值得小姐托付终生?”
书生默默的看着我,等着我回答。
我知道,他必定是想要我说因为你才华横溢、是人中之龙。可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说:“因为你是个男的。”
“……”
那日里风很轻,夜很静。
书生呆呆的看着我,不言不语。
在我以为他打算就这么一直不说话的时候。臭书生突然仰天狂笑三声,道:“说得好!”
然后一口血喷出来湿了我两只袖子。
话到这里,你们以为那书呆死了么?
不,他可没死。他吐完血后就跌跌撞撞的到了墙边,准备翻墙出府。我要上前扶他,却被他坚决的推开了。
等到他踩坏了我四盆月季,弄塌了一个花架子后,他终于成功的翻过了墙头儿。
这一别之后,接连几天我都没能再见到他。
又过了几天,丫鬟突然跑来告诉我说臭书呆自那日之后,第二天就跑到了山上的苦竹寺,当了个光头和尚。
我很无语。反复的想着那日的话,我觉得自己没做错。
可不是么?我之所以嫁给他,不就因为他是个男人么。他要是个女人,我如何能嫁?我也想要知道这人间之情为何物,他若是个女人,我与他相处又如何能够知晓?
我想我没错。
不过经这一闹,我算是无人问津了。
不过私以为,没有丈夫不可悲,可耻的是我连个奸夫都没有却成了全城妇女的反面典范。
又长了几年后,我的想法变了,我觉得,做女人还是得要有个丈夫的。
有时候走在路上,我是多么的希望身后有个人轻轻的道:“阿花,你是我的妻。”
可事实上,这一世,我到老死都没能嫁出去,成了名镇京城的“苏家老女”。
这一世之后,我又回到了奈何桥。在桥下趴了两三年后,臭书生也死了从桥上过,那时候我刚好从水里冒出头来,他在桥上一眼看到我,脸上立即又是惊又是怒,万般颜色变幻之后,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开,前去投胎了。
臭书生这次投胎又是个和尚。
再次投胎,还是和尚。
他也慢慢的从第一次死后见到我的又惊又怒转变为现在的冷冰冰一点头。
他倒越来越淡定了。
从他第一次在桥上见到我,臭书生总共在这奈何桥上走了九回,也见了我九回,更是接连做了九辈子的和尚。
人常说九九归一,也是确有其事。
九世之后,臭书生终于坐化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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