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见着了溪丫头……想来,他们几个情分不错。”
她当时惊得差点跳脚。
谁见过陛下?
谁又跟陛下情分不错?
好在母亲及时拉住了她,恭敬地婉辞道:“回太后,那日之事,犬子回家便告知臣妇了。陛下赏识犬子,是他做臣子的福分。至于小女,并不知陛下当时也在,所以失礼未曾拜见,还请太后恕罪。”
她立刻伏身请罪:“请太后、陛下恕罪。”
李太后静静地看了她们母女片刻,才抬手笑道:“哀家不过是随口一提,看把你们娘俩吓得。快快起来吧!”
她和母亲长舒一口气,谢恩起身,陪坐说话。
临拜别时,李太后便赏了她几瓶御制花露,笑着邀她有空去宫里玩耍。
她虽然恭敬地应了,心里却想这宫中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后族强大,历来为皇权所忌惮,因此本朝自开国以来,皇后出身普遍不高。英国公府乃开国功勋,又执掌军权,如今见皇帝与张池走得近,李太后担心她趁机入主后宫,英国公府会掣肘皇权,这也是自然之理。
然而理解归理解,只是一想到那日离宫之后,英国公夫人为了避嫌而给她安排的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张溪就忍不住头大,少不得在心里把皇帝埋怨一通。
跟早先一样老老实实地待在宫里好好学习、励精图治,争取做一个治世明君不好吗?为什么突然起了出宫的念头,还每每都点她三哥作陪?
迎春会是这样,南海子游猎踏青也是这样,就连随便出个宫也特地召她三哥相伴!
她要是李太后,不疑心皇帝看上了张池,也得疑心是看上了张池的妹妹。
想到这里,张溪蓦地心头一动,道:“安妹妹,我能去看看你是怎么做花露的吗?”
说着话,悄悄冲黄宜安眨了眨眼睛。
黄宜安会意,起身笑道:“我带张姐姐过去。”
又吩咐阿梅:“你不用跟着了,仔细把张姐姐带来的花露收好。”
张溪亦吩咐兰心等人:“你们也无需跟着。”
两人便相携出了花厅。
清水淘干净的茉莉花正竹筛簸箕上沥水,张溪看了一眼,一面敷衍几句“细致”“手巧”之类的,一面四下里张望。
黄宜安好笑道:“放心吧,没人!”
张溪放了心,便压低声音,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她从张池那听来的消息,一一告诉黄宜安。
“听三哥说,陛下在迎春会上就注意到你了,还赞你有傲气,敢和缃妹妹据理力争呢。
“还有,昨日我们去陶然居,陛下竟然就在三楼,他还跟三哥打听‘海晏河清’纸鸢一事,夸你聪敏呢!
“还有还有,陛下楼时,恰巧在楼梯口见了咱们也下楼去,特地跟三哥问起哪个是你……”
黄宜安大吃一惊,蓦地想起前世入宫之后,情热时皇帝也曾拿迎春会上她和明缃争锋一事调笑她,不由地心中一震。
“你当时身边只带一个小丫鬟,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却敢跟丫鬟婆子簇拥的英国公府表小姐据理力争、毫不相让。朕就想啊,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然这般厉害!”皇帝当时看着满面羞红的她含笑打趣道,“没想到后来,母后竟然定了你做皇后,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份?”
在后来漫长孤寂的宫中岁月里,已经逐渐褪色、消失的回忆,被张溪这一番话,又都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