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好不幽静。
随波而急,又或者戏鱼而缓,殷立算是彻底静了下来。
到花园极深处,林茂叶密,他远远看见有个白袍老者端坐在凸石之上。走到近处,老者莫约六十岁上下,头戴袍帽,手持钓竿,原来是在钓鱼。殷立乍奇,心道:“在庄园也没人敢偷闲,他倒钓起鱼来?看来应该是沙老板的至亲好友吧,可是昨天怎么没见着他呢?”心念及此,却听那老者说道:“年轻人,心语也能惊鱼。”
殷立愕然说道:“老先生可以读心?”
那老者也不转头,慈声说:“心静能平万物,万物归一,事事随心。我只是心静归一,稍有感应而已。”殷立见他鱼篓空空,没有饵,直钩钓鱼,便说:“老先生,直钩也能掉鱼吗?你这哪是钓鱼啊,分明是在坐禅嘛。”那老者用极其标准的汉语对答:“殊不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殷立笑说:“传说不足为信。”
那老者哈哈大笑:“姜尚救世,不当西州民,甘做太公望,功大于天又如何,岁月漫漫,后人还不是一样不懂感恩,抱有猜忌,可笑,可笑。”殷立说:“老先生这话不对,姜尚只是推动华夏文明历史进程必不可少的人物,怎么扯得上救世呢?”那老者索性收杆,转头说:“华夏文明还不是神话传说一大堆,你怎么不说不足为信呢。”
殷立一时语塞,竟无言以对。
那老者浅笑又说:“不管是神话也好,传说也罢,文明还是诞生了,历史的进程是条直线,人往往不会回顾历史,渐渐也就忘了文明诞生的真正原因。年轻人,你有没有想过,地球文明只不过是灾乱过后的一种延续?”殷立点点头说:“天灾人祸催生文明,这点我认同。”那老者摇头眯眼:“我说的灭世之灾,不是天灾人祸。”
殷立不解:“那要到远古了,也无从考证呀,老先生扯远了吧?”
那老者愁眉说:“很远吗,我还以为是昨天之事呢。那场灾乱空前绝后,摧毁了文明,也延续了文明。”殷立心想:“他不会脑子有问题吧?”顿觉无味:“老先生的故事说的很好,不过没凭没据,让人很难信服。”那老者哈哈笑说:“年轻人,我脑子没有问题。”
心想之事给人戳破,殷立心神惧乱,那还敢和他多话,吞吞吐吐说:“我留在这里,只怕惊跑了老先生的鱼,我就不打扰了。”掉头就走,只听身后老者又说:“年轻人,速离山庄吧,不然将有一场劫难。”
殷立心头一震,回头再看,老者余音尚存,凸石之上却已空空如也。
有此遭遇,原本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他从沿路返回,在前园找哨兵细细打听,这才知道,庄园并无此人。
殷立自问自答:“难道又是脱体式神经元?看他提竿有力,不像是个能量体啊?”他经历颇多异事,样样均能以科学解答,虽然在此事上一时无法想透,可也不会乱了心智。只不过,这老者最后一句话怪的出奇,把个劫难二字扎进了他的心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好好的一番游赏,本可以陶冶养性,半道上杀出一个讲故事的老头,以言相劫,搅得他半点心思也没有了,楞在廊间呆呆出神。
过了许久,端见几队护卫兵行色匆匆奔向后花园,气氛颇为紧张。
远远见到庄子萱也带着一对护卫兵赶来,殷立拦住她,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庄子萱正色说:“后山有丞蛟出没,你最好回房,不要乱跑。”殷立大惊失色:“除了你和我,这里没人认识丞蛟吧,你是不是去过后山了?”庄子萱点头说:“嗯,我知道住在这里,行踪肯定会暴露,所以我就亲自去后山巡视,果然让我发现丞蛟,等我去追时,看见一个白袍人突然出现一掌将它劈死。”殷立听到白袍人三字,如遭雷击,脱口便说:“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