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一直念念不忘,想着复“三代之治”,王安石的“祖宗不足法”,由此可以说是捅了马蜂窝(有点像后来有人不认识某顶流)。
何维世的这个看法,和王安石是一致的,那就是,祖宗的,未必一定就是好的。
“与此同时,还应该结合实际,推陈出新,制定更多的适合现状的律法,”
“律法完善起来,所有的事,就都能走在正确的路上,所有的事,也因此容易有好的结果,”
段誉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定规矩,从法律的角度,规范大家的作为,这当然是正解。
他因此也知道,这位看起来像是后来外交官的何维世,可能行事就不太会像他外表那么温和。
这是王安石的信徒啊。
林韬马上补充道:“律法的修正和制定,当然很关键,但如何实施,同样关键,”
“如果实施得不好,再好的法,最终也会变成恶法,”
段誉此时真有些上政治课的感觉,“我总结一下,”他道:“二位的意思,就是要想社会稳定政治清明,我们一定要按律法行事,具体可以说是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何维世和林韬,顿时都表示简直不能再赞同了。
段誉对此一点得色都没有,后来十多岁的孩子都知道这个。
段延贵马上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臣以为,平稳的交接,非常重要,无论是秦朝、汉朝、隋朝、唐朝,包括现在的宋朝,因为储位而引发的冲突,后果都很严重,”
考虑到段誉就是储君,这话,确实只有他这个宗室子弟说比较合适。
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段誉也认真的点头赞同。
周辅仁此时叫了一声,“殿下,”
大家都看向他,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嘴动了好几下,但就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就在有些人想笑的时候,他的话冒了出来:“平衡很重要,”
这倒没什么,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好多人有些不安,“君主对下臣的制衡很重要,”
又是一片寂静。
“大权旁落,就是生变的开端,”周辅仁红着脸,大声说道。
这一下,又有不少人偷偷的去瞄高智昌的反应。
周辅仁说的意思,就是君权和相权的平衡,确切的说,就是对相权的限制。
这就真的太有指向性。
高智昌又低下了头。
特么的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现在,因为发火又不能发火。
出口反驳吧,那不但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他清楚,一定辩不过段誉。
“好了,”段誉拍了拍手站了起来,走到还是很激动的周辅仁旁边,在他肩上拍了拍,这话,可以当作是周辅仁的投名状,从今天开始,他只能彻底的站在皇室这一边。
段誉当然要给予鼓励。
“大家说的,都很有见地,都很重要,”
何维世他们,听这个评价,和之前的评价一样,顿时都清楚,怕是自己所说的,同样没有说到点子上去。
他们此时更是清楚,太子,确实是真的有了方略。
“只是,我觉得,有一个方向,大家都很少去考虑,”他围着篝火走动着,“大家一致都是盯着上头,可能都觉得,有明君良臣,那就会诸事顺遂,”
“但我认为,一个国家长治久安的关键,主要并不是在上头,而是,在下面,”
在大家的震惊和不解中,他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庄园指了指,“你们没听错,我认为,要想让国祚延长到千年以上,关键,就在于这些普通的百姓,”
“唐太宗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秉政的人,始终能为广大百姓考虑,那么,国家就能平稳,朝廷就能长久,”
“反之,就绝对长久不了,”
他看到了大家的犹疑,对此同样一点都不在意。
为什么?
在近代,我们国家的有志之士们,几乎是穷尽了世上所有能效仿的成功经验,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变法,但却都不成功,直到49年。
所以,哪怕他已经把从初中到大学的那些老师所教的政治全都忘个干净,也知道一点,在我们这样的国家,要想成功,要想长治久安,最基础的一点,就是团结人民群众。
这一点,他是真不稀得和他们争论。
“我知道你们都心存疑虑,但我告诉你们,只要我们民众的一半,都有在座的各位这样的学识,那么,我们会发现,我们所担忧的很多问题,其实都不会是问题,”
“因为广大民众,自己会设法去解决那些问题,包括智昌你所在意的那点,你会看到,因为进学而觉醒的民众,能粉碎一切凶悍敌人的进攻,”
在近代,我们的血肉之躯,连钢铁洪流都能粉碎,何况是这个时代的战马?
“所以各位,我的方略就是,”他又用力的一挥手,“到民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