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英山,摩天塔。
烛光将大厅切分成明暗两个世界。
岳清欢在光的笼罩下,大厅中除他之外只有另外的一个人,刚刚上过三炷香,此时回来坐在岳清欢对面的黑暗里。
“大国师在重阳祭典上说的,和当初答应的好像不太一样。”这个人有些不满的意思。
“硬说裕宁公主是妖女,没有什么意义。”岳清欢漫不经心地一边聊天,一边团着香丸。
“难道大国师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认定我们在妖女之事上这么长时间的铺陈,都是打水漂?”
岳清欢抬眼在对方的脸上定了定。
“这么长时间的铺陈却只有捕风捉影,皇上没有丝毫动摇,你以为凭一群草民,能翻天覆地?”他冷声反问。
黑暗中的人影听了,默不作声。
“您也不必太过可惜。”岳清欢挽袖撮起一团香泥揉着,“本座见裕宁公主的命相,的确特异。这样的人早早除掉,当然是最好的避患之选,不过若除不掉,还有另外的法子。”
“什么法子?”
“裕宁公主质性天然,乃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这就意味着……”岳清欢笑笑,“可以把她培养成任何我们想要的模样。”
对方恍然开悟:“大国师如今已经受命教导裕宁公主,的确是个好法子,可是这样未免需要太长时间。”
岳清欢垂目不看他,话里却藏着刀刃:“等不及了?”
对方马上服软:“不急。不急……有的是时间,此事上再怎样谨慎都不为过。”
“谨慎固然重要,但下次决定了动手就一击毙命。”岳清欢捏着香丸放进小碟,“拖拖拉拉,只会突生变数。”
“这次的失手实属不该。”
“既然天运如此,没有什么该不该。那个刺客还有用,死了吗?”
“据说还喘气。他有什么用?”
岳清欢叹口气,有点恨铁不成钢,又不好直接说面前这位大人蠢,摇摇头作罢。
“他的身份有用,既然你们要扳倒云皇后和太子,就要对症下药。皇上最受不了什么,就按什么罪名上去。”岳清欢说。
对面人沉默了一会儿,道:“谋逆?”
岳清欢看他的眼神终于不那么像看傻子了。
“这……这也太难了。”对方为难。
“时候还长,慢慢来。”岳清欢收起装满香丸的小碟子。
对方见他要走,忽然有些紧张:“大国师,这次妖女的事闹得朝野不宁,皇上不会善罢甘休,这么查,会查到头上来的。”
“背锅早就找好了,何必担心。”岳清欢拂衣起身。
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岳清欢:“当时要彻查妖女一事,朝堂上跳得最欢的,不就是御史大夫郭义明么?他在朝中树敌甚多,这次这个帽子要是扣上了,恐怕大家都不希望他摘下来吧?”
对方听罢若有所思,应声道:“谢大国师指点。”
岳清欢已经走远了,忽然停步回头:“对了,下次,你不必来了。劳烦你上头的人,亲身来见本座。”
……
妖女事件在后宫并未掀起太大波澜,却在前朝闹得腥风血雨。很快,御史大夫郭义明便被下旨去官,因念及旧日兢兢业业的劳苦,暂且留了一条命下放还乡。
其他相关人等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因妖女一事暗中指向了夺嫡之争,性质之恶远远超乎谣言本身。于是连带着大大小小数十名官吏人头落地,而郭义明本人也在返乡的路上失踪,是生是死,朝臣们对此心照不宣。
人死事尽,掀起了轩然大波的风言风语,终于落幕。
京城重归平静。
云勤下朝回到府上,略略跟郎氏抱怨了一下这场面已经多少年不曾见过了。
“活该呀。”郎氏说,“敢造裕宁的谣来暗害皇后和太子,此等居心当然留不得。”
一旁云锦书听着听着,说:“郭义明死得冤。”
云勤和郎氏面面相觑。
“小五。”云勤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知道,父亲。”云锦书点头,“世上冤案太多了,若冤冤都要洗,只会如水洗墨,越洗越黑。”
“大国师回来这些日子,一切尘埃落定,你也该进宫伴读了。”云勤说,“记得把握好分寸。”
“是。”云锦书答应过,起身告退。
……
天气转冷,开始备寒衣的时节,安淑妃从禁闭中放出来了。
“永奕呀……”
“母妃——”
娘俩三个月久别重逢,在椒房殿抱头痛哭,哭完安淑妃千恩万谢感激云皇后还肯把孩子还给她。
“不要谢本宫,谢晚晚吧。”云皇后抚一抚初月晚的脑袋壳,“是晚晚要将永奕留在椒房殿,以待...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