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着帮她弄下点滴瓶,她看看我,说:
“护士去忙了,今天龙渊那边太多事了,吴子琴走不开,没有让她来。”
我笑道:
“你这个师父可能要失业了,徒弟这么出色。”
我扶着她进了卫生间,帮她挂好水,她看看我,看看门,示意我出去。
我刚把门带好,就听到里面“啪”地一声,也就在这时,两个护士正好进来,连忙冲进卫生间。
我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发呆,两个护士扶着言情从卫生间里出来,一个劲地道歉。
言情没有说话,平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
我示意护士忙完了就走开,病房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
言情说:
“谢谢你又救了我。”
我说:
“你不止一次这样说过,真的没有必要谢我。”
“吴子琴都交给你了吧?”
“对,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你的东西我暂时替你保管。”
“不是要你保管,是送给你。不用谢我,不是你也会是别人。送给你,我还能心甘情愿。”
我问:
“为什么这么说?”
言情没有回答我,沉默着。
我说: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我知道。”
言情这句“我知道”似乎并不是出自她的身体里,而是房间里的某处上空。
是因为她把这三个字说得如此幽怨、如此空灵,乃至我产生如此错觉。
我叫来护士,要她们去找小一点单间的病房,我们要换一间。
这个病房太大了,没有生气。
言情说:
“算了,不要麻烦了。大一点,空气会更新鲜一点。”
护士看看我,看看言情,说:
“这个病房是徐主任在一个离休干部那里换来的,整个天坛医院也没有几间,你确定要换吗?”
言情说:
“算了,我看中了这里的落地窗,将来我要在这里看百京的夜景。”
护士出去了。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我说:
“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前年我遇到一个同学,她衣着不堪、神志不清,我救下了她,虽然表现出行为能力只有两岁左右,但她一心向好,努力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后来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她智商、情商都比当年好十倍,百倍,可是她现在却心如死灰……”
言情吼道:
“别说了!”
她的这声大吼引来了护士,她们惊恐地看着我们。
我大声说:
“你凭什么这样?我被人剥光了丢在中缅边境的山上准备放血而亡,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你有人救你,有人帮你,你凭什么这样?不该好好的活出个样子来证明我没有救错人吗?”
言情坐起来,大声说:
“滚!我不想见到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就是因为你!”
因为我?因为我什么?
我马上找到角度了,说:
“你送给我的那些证书是怎么得来的?每个证书是你拼搏的汗水的结晶,就算我做错了什么?你是一只战鹰,不是麻雀,区区一个人,一件事能打倒你吗?”
言情停下来,没有立即怼我,过了一会儿,她自言自语道:
“我已经不是完美的我了,也不是一只战鹰,不是……”
我看看伤感的她,蹲在她的床边说:
“我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完美的你,也许这一生我见不到,那就让这个完美留在过去的那段时光里,不要去挽留她,不要去触碰她,她属于那一段时期的你。我现在看到的是这一段时期的你,尽管你觉得很多的不足,很多的遗憾,那怎样?认真活下去,精彩依旧是你的!”
言情慢慢把头转向我,眼睛里的泪光如注,说:
“是吗?”
我抓住她的手,坚定地说:
“相信我,你会更好的。”
言情的泪如雨丝,洒在床单上,湿了一大片。
我静静地陪着她,看着她哭。
走出言情的房间,我打电话给吴子琴,让她去办一件事。
对,言情的那几年经过了什么恩怨情仇,是时候要搞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