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温拱手道:“晚辈岂敢擅越?还是刘大人先请。”
刘允章见朱温在己方重兵围困之下依然谈笑自如,不禁颇为欣赏朱温的胆识,当下也不客气,当先步入亭中,丁会和另外几名将领手按腰间刀柄紧跟其后,以防朱温突然发难。
朱温假装未见,淡然跟随其后,徐怀玉当然也是寸步不离,时刻警惕着周围的敌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亭中有一个石桌,刘允章和朱温在石桌两旁相对而坐。朱温道:“素问刘大人体恤百姓疾苦,在懿宗年间曾上过《直谏书》,慷慨激昂,痛陈时弊,直言大唐王朝‘国有九破’,民有‘八苦’、‘无去’,真的是一语道出了大唐王朝的现状,可惜未受朝廷重视,实在是让人痛惜……”
说着,朱温竟然背起了刘允章在《直谏书》中的内容:“‘终年聚兵,一破也。蛮夷炽兴,二破也。权豪奢僭,三破也。大将不朝,四破也。广造佛寺,五破也。赂贿公行,六破也。长吏残暴,七破也。赋役不等,八破也。食禄人多,输税人少,九破也。’这是刘大人当年所总结的国之九破,我记得有错否?”
刘允章苦笑点头道:“朱将军真是个有心人,这篇奏章乃老夫多年前所写,当年先帝未曾重视,这也是老夫的遗憾。”
朱温接着道:“‘官吏苛刻,一苦也。私债征夺,二苦也。赋税繁多,三苦也。所由乞敛,四苦也。替逃人差科,五苦也。冤不得理,屈不得伸,六苦也。冻无衣,饥无食,七苦也。病不得医,死不得葬,八苦也。’这是‘八苦’。
“‘势力侵夺,一去也。奸吏隐欺,二去也。破丁作兵,三去也。降人为客,四去也。避役出家,五去也。’这是‘五去’。刘大人如此为天下黎民着想,却得不到朝廷的认可,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刘允章依旧苦笑道:“哪个不知道如今圣上贪图玩乐,宦官把持朝政,弄的天下民不聊生?可我刘某人一介书生,能有何作为?”
朱温趁机道:“如今黄王为天下黎民起兵,推翻暴唐,平均天下,人称‘天补平均大将军’,正是为解救万民于水火。如今黄王大军压境,为保洛阳一城之平安,刘大人何不顺天应势,迎黄王入城,以免却洛阳百姓生灵涂炭之苦?”
刘允章凄然一笑道:“朝廷虽然无道,可老朽身为大唐重臣,蒙圣上错爱,守护东都,我若开城迎敌,岂不为天下所笑?千百年后也定然为后人所唾骂,老朽一死不足惜,可这千古骂名老朽却是担当不起呀!”
朱温知道那时候的文人大都爱名,所谓的“忠、孝、仁、义”之中“忠”字排第一,可见古人的忠君思想是多么的顽固。朱温道:“那刘大人就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洛阳城中百万计的百姓流转死亡?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洛阳这座前年古城好化为焦土?刘大人是否有些自私啊?”
刘允章还没有答话,却听丁会怒道:“大胆,竟然敢如此跟刘大人说话!”
刘允章摆了摆手,示意让丁会退下,道:“虽说我未必守得住洛阳,但你们想轻易的打下洛阳城,也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我说的可对?”
朱温点了点头,道:“这正是我今天的来意,如果刘大人肯答应开城投降义军,我朱温保证义军在洛阳不妄杀一人,不剽掠一物,对整个洛阳城秋毫无犯,如何?”
刘允章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暗淡了下去,道:“你未必能够约束的了整个义军,你的话也未必能代表黄巢的意思,我说的可对?”
朱温哈哈一笑,道:“我朱温说的话,就代表黄王的意思,这里有黄王的亲笔书信一封,刘大人请过目。”
正在这时,一叶扁舟顺着洛水顺流而下,直奔天津桥而来。船上一人四十来岁年纪,正是林言派来刺杀刘允章的中年人,小船行在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面的洛水之上,薄冰在小船的撞击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悦耳。
小船渐行渐近,那中年人忽然放开手中的双桨,取出一把长弓,一转头,“嘭嘭嘭”三声弓弦响,三支狼牙箭呈“品”字型,如流星赶月一般疾奔刘允章而去。
丁会大喝一声“大人小心”,单刀出鞘,刀光一闪,扫落了两支羽箭,断箭“咄咄”两声刺进了旁边的亭柱之上,依旧颤巍巍来回抖动,“嗡嗡”直响。可还有一支羽箭却已经瞬间来到了刘允章的后脑之处,刘允章却毫无所觉,依然在看着手中黄巢的书信。
朱温无暇思索,整个人飘过石桌,一把搂过正在看信的刘允章,猛的往旁边一代。朱温之感道左肩一痛,羽箭正好射在了朱温的左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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